而后短短几年间,朝中世人皆闻燕淮之名便两股战战。
谢姝宁心中一惊,想起本身方才的梦来,顿时心乱如麻,吃紧唤人出去问道:“出了甚么事?”
谢姝宁别过甚去,眼泪簌簌而下,止也止不住。
谢姝宁有力地倚在窗边,远目望着天,被这初春的风吹得激灵灵打了个寒噤。她蓦地重重咳嗽起来。云锦帕子掩住了嘴,却一点也掩不住撕心裂肺般的咳嗽声。每一声,都几近要耗尽她的力量。
先帝驾崩后,便由成国公燕淮扶年仅七岁的十五皇子即位,改元承兴,是为嘉明帝。帝幼无助,故由其摄政。
可箴哥儿已经好久未曾见她,这会那里肯听月白的劝。
路上,她大半个身子都靠在了月白身上,被月白搀扶着艰巨前行,心中默念着箴哥儿可千万不能出事。但是堪堪靠近箴哥儿的屋子,她便听到一阵嚎哭声。
温雪萝却只是固执地跪在那,哭得梨花带雨,叫人好不心疼。她身下茄花色的裙摆上垂垂泅出了一团暗红,看得林远致心疼不已,转头瞪眼谢姝宁,“你还要她跪多久才肯罢休?”
病弱的身子蓦地爆出惊人的力量来,她一把从发上拔下簪子,狠狠扎进温雪萝的喉咙,“扑哧”一声,热血溅了她一脸。
内心“格登”一下,谢姝宁煞白着脸,推开月白踉跄地往里头冲去,却不防一头栽进了个冰冷的怀里。
谢姝宁瞪着眼睛抬头去看林远致那张清隽的脸,哭着哭着却笑出了声,“虎毒不食子,侯爷您可真是纳了个好妾啊!”说完,她眼神渐冷,没有一丝赤色的唇微微开合,“你恐怕谢家的事缠累你,却怎的不怕温雪萝扳连?”
“箴儿……”她没法,只得挣扎着直起腰来,尽力将喉间的痒意止住,哑着嗓子劝道,“你乖乖的……等、等娘的病……好了,便……”
谢姝宁倒在冰冷的地上,无声地笑。身子紧紧蜷成一团,她哭泣着:“箴儿,你等等娘箴儿……”
她听到月白带着哭腔对箴哥儿道:“世子爷,夫人还病着呢,您听话些吧。”
绿浓拿着银勺的手一抖。
她睁着无神的眼睛盯住他,面无神采地问道:“你要杀我也就罢了,为何连箴儿也不放过?”
谢姝宁如遭雷击,又是一口血呕出来,直直吐在了温雪萝的衣衫上。
“来人,快来人将温姨娘送出去!”林远致紧紧皱着眉头,回身冲着门外大喝起来。
“住嘴!”谢姝宁浑身发软,腿脚有力,那里另有力量同周氏胶葛,咬着牙斥得她闭了嘴才算安生。
时年景国公燕淮正失势,权倾朝野。
以是,现在这天下虽还姓纪,却早已是燕氏的囊中物。乃至于便连宫闱以内,他亦犹入无人之境,毫无避讳。
周氏满脸骇色,“扑通”一声跪倒在她面前,重重磕着头道:“世子爷溺水了……”
长平侯之子林箴,妻谢氏,殁。
温家光辉之时,林远致的姨娘温氏年不过两岁,便跟一样年幼的成国公世子燕淮定了亲。以现在燕淮的性子,便是他不要了的东西那也只要丢弃的份,林远致敢捡,就已是触了逆鳞!
“温姨娘,您不能出来!”门外俄然喧闹了起来。
天大的笑话!
“世子爷,奴婢领着您归去好不好?”绿浓哈腰,轻声问道。
“箴儿,去了。”
谢家因先前获咎了他,现在只能轻易苟安,在世人眼中早已形如病笃挣扎。林远致恐怕被她缠累,亲身与她喂“药”――一碗要她命的药!
谢姝宁权当没有闻声,只贴着箴儿冰冷彻骨的额喃喃唤他的名字。
阳春三月,桃花挂满枝头。京都上方的天被染成深深浅浅的红,似火,素净得不像模样。而风则从火似的天涯缓缓集合,不断地穿过窗棂,向屋子里的人身上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