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骄阳下跪了一个多时候，眸子竟仍旧炯炯敞亮，看着倒更精力了，因着曝晒，本来洁白若雪若玉的肌肤如染胭脂，望之华色含光、灼灼夭夭。所穿的缥色绉纱窄袖短襦现在有一小半都洇开了色彩，从额角到耳后一缕缕碎发被汗水胡乱粘在腮边，水珠沿着弧线美好的下颔滴落在翠色留仙裙上，现在裙裾上已有了十几点深绿――这还只是没来得及干掉的。
卫长嬴怒道：“我是说！如许的武夫多数脾气暴躁脾气卤莽！为人易怒好动武！万一我出阁以后，或为点小事和他拌上几句嘴，或不谙他爱好做错些事儿。他一个不欢畅，把我抓起来一顿捶――我如果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那如何办？！即使过后他赔罪，我不是先在前头亏损受委曲了吗？”
就在这乌樟木掩蔽不到的炽热阳光下，一男一女一站一跪，借蝉声保护，轻声细语的说着话。
想起这十二年的艰苦用心，卫长嬴叹了口气，喃喃道：“这些年来我过得轻易吗？旁的不说，单说这刻苦习武，必定要磨出茧子。为了去掉茧子，每日我苦练以后怠倦不堪，却还要对峙药浴，再叫使女拿滋养肌肤的香膏厚厚的抹了，细心揉按过……如此才气既苦练不辍，又保持肌肤柔滑……对峙这十二年不就是为了将来的好过？”
“可大姐你就算把沈藏锋打得怕了你，但你总不能叫他亲身去主持中馈罢？”卫长风深吸一口气，道，“另有后宅没有侍妾之流，大姐你总也要管着下人帐本罢？沈藏锋数年前就由父荫补进了三卫中的亲卫，不成能成日留在家里的，大姐你除了技艺甚么都不学，转头连个后宅都管不好如何办？莫非大姐要被人说有勇无谋吗？”
站着的是少年，鹅黄越罗圆领袍衫，金环束发，玉带裹腰，十四五岁年纪，身量颀长，窄臂蜂腰站姿矗立，面貌清秀当中还带着点稚气。
卫长风无语半晌，道：“大姐，母亲现在叫你学的东西，还不是为了你出阁以后好过？来岁你就要出阁了……”
“哼！这些个武夫最是暴躁不过，建议火来那里管得上你是正妻是妾侍？何况今后不管是帝都还是西凉，间隔凤州都远着呢，难为次次希冀娘家不成？”卫长嬴握紧了拳，眼中明灭着刚毅之色，嘲笑着道，“就算他不动我吧，万一今后他左一个右一个的纳妾蓄婢，我又该如何办？！”
“可大姐你都跪了一个多时候了。”卫长风无法的道，“天这么热，我在这儿和你说几句话都将近晕畴昔了，现在连下人都躲着屋子里浇井水呢，这又是何必？”
他声音一低，“再说大姐你来岁就要出阁了，西凉沈氏历代掌兵以镇狄人……就更不必担忧，我听祖母偶尔提过，那沈藏锋技艺冠群，客岁御前演武以一敌十，将东胡刘氏和青州苏氏的后辈打得落花流水，独占鳌头，便是现在戎、狄蠢蠢欲动，凤州到京畿路上有几群盗匪，到时候他亲身来凤州接亲，大姐怕甚么？”
卫长风讷讷道：“这个……这个……那些个玩物，大姐不喜好，他买出去，你卖出去，不就是了？和习武又有甚么干系？”
比拟她，卫长风狼狈的举着袖子遮荫，苦口婆心道：“实在依我说，大姐你一个女孩子家，我们家又是历代从文的，你非要习武做甚么呢？现在天下事不承平了，可我们卫家乃凤州著姓大族，中原一等一的家世，兵燹等闲也不至于让我们如许的人家过
卫长嬴轻视的道：“主持中馈、打理后宅这些，今后能够渐渐学，大不了出阁时跟母亲把施嬷嬷借用上几年，还不敷我学会吗？但降服住夫婿这才是甲等的大事，一时的有勇无谋总比在大事上主次不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