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雪眼皮子一跳,手微微抖了抖,吸满了墨汁的狼毫笔尖坠下一滴墨,不过斯须便在上好的宣纸上晕开,将已写了一大半的《金刚经》涂上了一团浓黑,丢脸至极。
刘氏是多么样的人,如何能看不出夏挽秋到底是真病还是假病?
“去问问,是甚么事?”微微侧脸对身边的鲁嬷嬷叮咛一声,看她恭敬的去了,转转头却见夏雪一脸猎奇的望着外边。
早就被烦死了好嘛!
夏初坐定,现在倒也没了睡意,揉了揉眼,两颊嫣红,清楚就是才睡醒的模样。
建良十八年,初春。
刘氏的大儿媳妇吴氏执掌中馈,每日都有很多事要繁忙,小儿媳妇迩来身子不利落,两人请过安后就各自回屋了。两个孙媳妇,一个安氏跟着嫡长孙夏轩去了任上,嫡次孙媳妇小吴氏是吴氏的内侄女,向来爱跟着她婆婆,就没叫她留下,小吴氏所出的文哥儿才虚四岁,恰是粘人的年纪,天然也一并带走了。
看着少女疾走而去的清癯背影,刘氏眼底闪过一丝绝望。
白搭了她这一笔娟秀的簪花小楷。
只留了三个孙女在跟前,这又走了一个。
到底是内心不敬神佛的原因。
方才过午不久,本来清净的街巷却蓦地热烈起来,模糊能够闻声外头锣鼓喧腾的动静。
偏她大蜜斯三蜜斯都说了,偏漏了中间这一名。
这年初,给老祖母敬敬孝心背个经籍也不轻易。
那又何必?摆布不过是个解闷的玩意。
绞尽脑汁想借口,俄然想起早上文玉说本身夜里踢被子,夏挽秋顿时面前一亮,忙忙的解释道:“祖母,我……昨儿夜里没睡好,有些着凉了,脑袋昏沉沉的,这才……”
“去吧!”刘氏摆手令她退下。
正因如此,她也格外清楚自家蜜斯是个甚么样的人。
笑话,真要如此,她会有多少事情要操心?还能安安稳稳过到这年事?
看着两个孩子走得不见了人影,刘氏把小丫头们赶到院子里玩儿,才对着身边的亲信顾嬷嬷道:“自打客岁中秋以后,挽秋那孩子越没端方了些。”
这含义嘛……天然不言而喻。
坐着也能打盹,你丫到底是有多困?
没戳穿她,不过是懒得同个孩子计算罢了。
夏初有样学样,只是声音要显得稚嫩些,茫然的跟着说:“祖母,孙女明日再来。”
“都是孙女不好,累的祖母挂记了。 ”心中有一丝惭愧一闪而过,编瞎话哄人老是不太好。不过她也是没体例,夏挽秋在内心叹了口气,面上感激道:“谢祖母赐药。”
大儿媳妇虽教的透辟,到底大孙女年纪小,还做不到喜怒不形于色。
夏雪领头,起家对着刘氏福了福,轻声慢语的留下一句:“孙女明儿再来陪祖母说话。”便领着丫环出了内堂的门。
“雪儿,祖母罚你抄五遍金刚经,你可情愿?”刘氏嘴里叮咛着大孙女,眸光却扫了眼排行第三的孙女。那孩子一脸没睡醒的模样,也不晓得生了甚么事似得,一脸茫然无辜,不由暗自摇了点头。
刘氏这才对劲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