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乌西沉,一行人终究达到,洛郡太守萧羽隽带着侍卫在城外驱逐,因皇上不喜张扬,身边只寥寥数人。
樊图远皱了皱眉,道:“你神采不太好。”
她偏过甚问他:“图远,若你是贼,意欲偷我何物?”
云霁折过身子,负手望向云雾环绕的最深处,眼眸通俗如一望无垠的大海,埋藏着无穷无尽的果断和包涵,仿佛天下国土都在他的眼里,他的怀中。
皇上身着明黄缎绣十二龙纹吉服踏在蓝琉璃砖上,手举云香,先于皇天神牌主位前膜拜,祈求国泰民安;再于三界诸神配位前膜拜,盼望风调雨顺;后至列祖列宗配位前膜拜,祷祝护国佑民。
兰宁微垂螓首,心头一些莫名的东西收缩着,又酸又涩。
她目无焦距地盯着天顶,窗外树影幢幢,耳边纱帘垂垂,顶端的针织罗纹蜿蜒成奇特的图案,仿佛鬼怪。
快速,窗外草丛微响,缓慢地闪过一抹人影。兰宁顿时回神,顺手抄起枕下的青棱追了出去。甫一开门,一道劲疾的掌风吼怒而来,半截剑身铮咛着出鞘挡住这一击,兰宁的身子也跟着惯性今后翩然飞落。
“不,彼时幼年打动,做出很多错事,现在想来,多亏殿下一番苦心,方得磨砺成才。”
这些年,萧羽隽由开初的怨怼懊丧转为了安静内敛,在把洛城管理得井井有条的同时,他也在生长。他垂垂明白了云霁的初志,将他贬谪是为了保他的命,让他在树敌遍野的朝堂中安但是退,若当初没有他的奏书,恐怕早已死无全尸。
毗邻岐山的是tian朝第二大城――洛城。崤函帝宅,河洛王国,掌南边商贾之命脉,扼山川地理之咽喉。北临泗水,依天然险隘;南望伏牛,有宛叶之饶。驰道驿路其直如矢,缤纷贩子资货如云。雅风聚集,文人骚客讴若潮;钟鼓馔玉,衔杯作贪吃之飧。
兰宁合上门扉躺回榻上,几次考虑着方才的事,凉月做伴,一夜无眠。
云震挥退二人,走到皇上边上恭敬道:“父皇,吉时已到,该解缆了。”
皇上点头,搭着云霄的手登上了御辇,祭服上的五爪金龙自面前恍然飘过,遮去云震眼角的阴霾。僵在半空中的手臂缓缓负于身后,袖袍中青筋乍现,紧握成拳。
正想着,从花圃那边走来一人,兰宁见了不由嘲笑道:“看来,不止我一人无所事事。”
很快他便成了众矢之的,朝堂上各个党派的明枪暗箭皆对准了他,皇上并不决谁的罪,仿佛要冷眼旁观这场争斗。最后是云霁的一纸奏书停止了这场暗战,他请旨将萧羽隽贬到了洛郡当太守,摈除出了中枢。
翌日,天刚蒙蒙亮,碧落宫里上高低下就已经繁忙起来。各个殿的仆人不但要办理好主子的祭天行头,还要分外拨出人手将宫里带来的祭天物什装点安妥,不管哪一样没办好,都是掉脑袋的事,容不得草率。
他本是天阙二十六年的状元,才华喧天刚正不阿,皇上颇喜,委以通政使司副使一职。许是心高气盛,不出半年便持续弹劾了外务部左参议徐禄、三等男爵查尔臣等数位高官,一时震惊朝野。
“没事,走吧。”
礼部侍郎穆冼青将神牲和礼器又亲身查抄了一遍,刚好遇见钦天监监正巫若海来禀告吉时待发,遂一同来到云震处。
案情一向没有停顿,祭天的路程却不能再担搁了,因而在来到隶城的第三天他们再次出发了。前面这一起出奇的顺畅,比预期早了两天达到岐山下的行宫。
“山道和祭坛补葺得很不错,不成不谓匠心独运。”云霁面带笑容地赞道。
樊图远竟然脸不红气不喘地来了句:“你最贵重的,是那颗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