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嘻笑着拎起薄被搭在肚子上,眼睛一闭,竟是说睡就睡,楚惊澜没有搭话,只是入迷地盯着斑纹繁复的天顶,心中百般思路如同静海生波,几欲倾泻而出。
“有话就说。”他淡然凝声,幽深的黑瞳在暗夜中亦是锋利摄人。
楚惊澜缓缓展开双眼,嗓音另有些嘶哑,明显刚醒不久,可接夜怀央的那一下却奇准非常,不知是如何办到的。她一颗心如同小鹿乱闯,好不轻易按捺住,刚抬开端就望进了那双深不见底的乌眸当中,顷刻间,她像是被勾了魂似的动都不会动了,只悄悄咽了口唾沫,满脸痴迷。
岳廷早已考虑到这点,端倪间挂着一抹淡淡的笃定,似成竹在胸。
夜怀央听出他话中的挖苦之意,不怒反笑,轻柔地握住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并娇声道:“如何会,自是要与夫君筹议的。”
“如果有好体例是不是已经行动了?”
夜怀央仿佛也发觉到他的生硬了,眸子子滴溜溜一转,起了戏耍之心,因而支起胳膊又要从他身上爬畴昔,他发明了她的诡计,大掌一抬就将她压到了胸前,恶声道:“没完没了了?”
楚惊澜寂静斯须,干干脆脆地吐出一个字:“是。”
她一边停歇着燥意一边掀起眸子看向楚惊澜,他平躺在她身侧,睡得正熟,五官表面在微晃的烛影中显得极其通俗,她想伸手去摸,又怕弄醒了他,便坐在一旁悄悄地看着,视野来到他坦露的胸膛时她愈发感觉口干舌燥。
不可,她得去喝口水。
相对于天子的冲动,岳廷显得极其沉着,并缓声劝道:“现在国库空虚,各地守军又大多被派去兴建运河及龙船了,再加上即将入冬,并不是出兵讨逆的最好机会。”
岳廷深深地拜下身去,道:“陛下,靖州十三城加起来统共不过三万人马,难成气候,不敷为惧。”
“此计甚妙!”天子欣然应允,转而又眯起了眼睛,“可如果这二人相互勾搭如何办?”
“半夜不睡觉,瞎折腾甚么?”
“您忘了,澜王眼下正在王都,如果让他晓得您与岐阳王开战,定会立即让北境的十万铁骑踏冰南下,届时我军腹背受敌,该如何是好?”
“你那是甚么神采!”
初秋的夜里尚存了一丝炎热,若无冷风作伴就更觉闷滞,似百爪挠心般硬生生把人从睡梦中挠醒,夜怀央便是如此,醒来时眼睛还困得睁不开,神智却在汗意浇融下逐步复苏,脑袋贴着冰冷的床帏蹭了好久,直到床帏也被体温焐热,她这才不得不撑起手臂坐了起来。
话分两端,白家权势土崩崩溃,岭南百姓皆夹道喝彩,光鞭炮就放了大半天,但受益最大的却不是他们,而是隔岭相望的岐阳王,白习之一死,他立即不声不响地圈了数个重镇,隐有占地为王的架式。
天子面色陡沉,愤怒一闪而过,仿佛不肯承认受楚惊澜所管束,又不得不面对实际,御书房内顿时呈现令人堵塞的喧闹,就在此时,岳廷沉稳的声音再次响起。
流霜院南北通透,又紧邻清池,是府中最风凉的处所,夜怀央却一口回绝了:“我不要。”
楚惊澜闻声她咽口水的声音脸都绿了,忍不住出声呵叱,她脸一红,慢腾腾地从他身上滑下来,柔嫩的胸部不经意蹭过他的手臂,油滑中含着尖突的触感顿时让他浑身一僵。
思及此,他蓦地心神一凛。
闻言,天子的神采终究阴放晴,却更加可骇,笑意森然,隐含狠戾。
岳廷手持玉笏远远作了一揖,然后行动妥当地穿过了碎片堆,最后在天子面前站定。他身形苗条,穿戴黛蓝色的朝服,冠带上嵌一枚不显眼的空心墨玉,虽年过五十仍风采翩翩,一举一动都储藏着不凡的气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