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妃在床上展开眼,未着粉黛,神采惨白,眼睛红肿,肥胖得皮包骨头,如枯萎的花朵普通,落空了柔滑的容颜。
从很远的处所,俄然传来一阵嘶喊,夹在百姓的喝彩声中几不成闻。
有甚么湿热的液体溅在她脸上,前面的人一个个倒下,浓烈的血腥味越来越重。
――“圣旨到,赦免李氏女眷,没入掖庭。”
丽妃目光发直,喘着气,不知是气的还是恨的,胸脯起伏不定,让人看着惊心,喃喃的声音中含着莫名的执念:“是太子……”
百姓突然哗然,俄然又一片死寂。
她几近能闻到刀锋上烈酒的味道,带着肃杀和冷厉。
从各地调来的刽子手也只要几十个,体格庞大,坐在一旁,有的喝酒壮胆,有的磨刀霍霍,神采冷煞狰狞。
是太子害了李家,害了她的父亲母亲,让她族兄弟被屠尽,让她的姐妹们沦为被人戏耍的仆从。
吴尚宫望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是太子殿下害了李家,暗害玺王殿下嫁祸李家的奶娘,恰是太子所派。”
丽妃闭上眼,面庞悲戚,眼角滑落一滴泪,她抚上脸,埋在被窝里,无声地嘶吼――她的族人,全被屠尽了。
李家的女眷们齐声抽泣,悲喜订交。李夫人缓缓吐出最后一口气。
丽妃不知是被这一巴掌还是被吴尚宫的话激起了买卖,哑着声音说道:“你说甚么?甚么大仇?”
人死如灯灭。
刽子手们执刀上前,顺次拔牌,李夫人在一片黑暗中,听到邢台上有甚么东西滚落,百姓轰然收回一阵喝彩。
她仿佛听到了,从宫门别传来的模糊的钟声,支起家问坐在床边的陈尚宫:“甚么时候了?”她的声音嘶哑,已没有昔日的圆润清脆。
“砰――”落地声在耳边清楚可闻,头上的黑布脱落。
吴尚宫的声音垂垂悲忿:“明天,太子殿下在朝上为李家女眷讨情,倒是想踩着李家,落得一个好名声,真是要将李家吃干抹尽他们才调休。太子殿下早不讨情晚不讨情,为何恰好明天讨情?就是想等着李家受刑,李夫人才……没比及圣旨”话音未落,吴尚宫已经痛哭。
如绘宫主殿,殿前门可罗雀,宫人们行迹少见,昔日热烈繁华的气象不在。
世人都被打懵了。
中午三刻到了,阳气最盛,骄阳当空,重新照下,让人昏昏欲睡。
李夫民气下刚一阵冲动,脖颈上却俄然传来一阵刺痛。
吴慧如的声音降落:“我们来日方长,不焦急。”
李夫人没了,谁来带领李家重振繁华。余下来的女子,压根熬不过掖庭的磨难。
丽妃这回极其听话,没有像平常普通癫狂撒泼,就着陈尚宫的手,将宫女端上来的药一口饮尽。
监斩官站起家,宣布:“行刑。”
陈尚宫听着吴尚宫对丽妃娘娘说的话,莫名的心惊肉跳。只是丽妃这幅模样,毕竟有了活下去的动力,从速安抚道:“娘娘,该吃药了。”
监斩官坐于台上,手握朱笔,只等时候一到,勾画册子上的名字――每勾一个,刽子手就斩杀一个。
她凑在丽妃耳边,轻缓道来:“以后冒出的刘家和李家的罪证,都是太子一手安排,可惜老身无能,没有证据,陛下被太子殿下蒙蔽,才下旨将李家满门抄斩。”
“刀下留人!圣旨到!”
御丞尚宫吴慧如就在这个时候走进殿内,瞥见陈尚宫怀里已有死意的丽妃,径直来到床前,狠狠给了丽妃一巴掌。
李夫人领着女眷跪在背面。等男人斩杀完了,才轮到她们女眷。李夫人被蒙着眼,看不见任何人,只听获得四周人潮喧哗,手里握着的佛珠缓慢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