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婷见二太太神采有异,因而顺手也拿了匹品红提花的娟纱料子来看,她平常跟从二太太在泉州也是管着家的,对这些衣食住行也甚是体味,当然是瞧出了这些布料的异处,只是她也沉得住气,又细瞧了瞧别的几匹料子,回身对下头人使了个眼色,见得屋里没了人,便拉二太太坐下,笑道:“娘平常不是説时候未到么,现在可不是有人上赶着往门上送。”
半刻钟后,谭娘子停了手,面不红气不喘的笑道:“这本账最后的赢利是八百九十两银,两位xiǎo姐且翻到最后瞧瞧。”
锦香一把嘴开开合合,几下子就把大房的事给説得明显白白的。本来是大爷瞧见诚哥儿被丫头婆子们怠慢,不xiǎo心磕破了油皮,大太太便趁机説大奶奶只顾着忙管家的事,内心头怕是早就没这个儿子了,大太太是好一通的在儿子面前上媳妇的眼药,最后就成了大太太要把诚哥儿抱到她屋里去养,大奶奶舍不得儿子,大爷又怨怪她没尽到为母之职,是以大奶奶两边不是人,这不就委曲得很。
芙蓉院里,姜氏对送过来的衣裳料子只瞧了一眼,就对孙嬷嬷叮咛道:“把这些都给钱姨娘送去,就説给娴姐儿和她裁衣裳用的。到了春宴那日,且让娴姐儿好生打扮去。”
姜氏虽説放心的把两个女儿给谭娘子教买卖之道,但到底内心也是担着,怕两个女儿刻苦受累不肯学,幸亏锦蓉一会子就悄悄的出来端送茶水出来,见姜氏在廊下悬着心,锦蓉便笑道:“太太且放心,姐儿俩可用着心呢,这谭娘子还真不是普通平常的妇人。”又把屋里头刚才三人间的一番行动话语学给了姜氏听,姜氏心头大安,笑着道:“莹娘的心机夙来巧,我也是这般看重她,才把姐儿俩给她教诲。女子出阁后便是又一番六合,她俩个也没个兄弟做支撑,但愿这一辈子她俩个手腕脾气强些,少受人欺负。”
姜氏一贯的风雅,倒不是她瞧不上这些料子,只因姚娡和姚姒两人开春来已裁了很多衣裳,又见这些料子过于素净不太合适她们母女三人,再説有钱姨娘前次的功绩,是以姜氏也乐得做小我情。
兰嬷嬷没敢下大力劝,有些事diǎn到为止,姚娡是她一手拉拨长大的女人,她的脾气如何兰嬷嬷比谁都清楚,娡姐儿虽有些刚强认死理却不乏她的敏慧,三太太滴水穿石,总有一日这母女俩能和好起来。
谭娘子三十多岁的模样,身量微福,穿了身半新不旧的玫瑰红薄袄,头上挽着乌黑的圆髻半只金钗,一副精干利落的清爽模样,姚姒对她非常好感。
姜氏带着姚娡姐妹三人回了芙蓉院,待打发了姚娴,就让锦香出去探听大房的事儿。待姜氏母女三人用完早餐,锦香就返来了,姜氏也没避着两个女儿,直让锦香説。
姜氏感同深受,叹道:“儿是娘的心头宝,瞧这闹的都成了甚么样!”
姚娡如有所思的回了屋子,兰嬷嬷在屋里替她做鞋,她打发了xiǎo丫头们,问兰嬷嬷:“今儿大伯娘拿捏着诚哥儿,是好一通的给大嫂子没脸,瞧着大嫂子昔日里多么聪明的一小我儿,也被婆婆拿着由子搓磨,莫非她之前也是如许被祖母拿捏么?”
姚婷见二太太这般説,却还是不大放心,因而提示道:“娘也用不着先做这出头鸟,娘在采买那边不是有人,还是谨慎些查清楚了,娘再行图谋。只是老太太那边有些个难,这如果闹出来了不但是大房一家子没脸,要让老太太觉着是娘您在图谋些个甚么,即便娘得了这管家权,也会遭了老太太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