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毕竟还是女人,毕竟是怯懦的。
灭亡之森又如何,刀山火海她都不惧,更何况一片密林?
就算他明知四周的确有人在盯着他们,现在他也不想管了,王上与太子殿下如果要究查,就让他们究查吧!
“是,大人。”侍卫齐齐回声,声音不大却整齐有力,听着便知是练习有素的人,只见他们不约而同地翻身上马,曹公公才翻身上马,站在白琉璃身边一脸谦虚的模样道,“白家主,夜已黑路难行,您先上马安息安息,老奴让他们先去探探路。”
死寂的夜,唯听风声、脚步踩踏枯枝腐叶收回的咯吱声,以及马匹喷出的鼻息声,和着几支火光摇摆不止的火把,更显得这片林子森森可怖。
忽明忽灭的火把亮光中,她没有看到曹公公的身影,未防曹公私有后招,白琉璃并未急着分开这棵在夏季里仍旧枝繁叶茂的参天大树,而是在树杈上坐了很久,这一坐便是整整一夜,因为她这具身子再不好好地闭一会眼便要撑不下去,也因为她目前耳力与目力在夜里远远不敷宿世灵敏,不宜在夜里行动,如果行动,只会让她透露了本身罢了。
林中狭小的老参道,弯曲折曲,阴沉可怖,可贵暴露头面的玉轮被涌来的黑云粉饰,顿时只从厚厚的云层前面透出一层含糊的暗色光晕来,北风在高高的树顶上刮过,摇摆着,收回一阵阵庞然迟缓的沙沙声,像是头顶挪动着戈壁般的树海,烘托着喧闹得近乎是死寂的夜,让人感觉随时都会有魑魅魍魉出没普通。
莽荒之林。
曹公公心中暗叫不妙想要脱手拦住吃惊的马匹时已然来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白琉璃驾着马冲进黑暗中冲出他的视野,那一刻,他才看清火光摇摆中白琉璃嘴角对劲的嘲笑。
走在前边的人马听到曹公公的声音也停了下来,调转马头面对着曹公公等候叮咛,只听曹公公道:“此林幽深,毒物各处,长年有凶兽出没,入夜路难行,临时停下。”
白琉璃欲言又止,只见她悄悄咬住下唇,一副有点难以开口的模样,曹公公眼底的轻视更深了,面上倒是恭敬暖和道:“白家主如果不想上马那便不下,老奴在旁守着您,老奴这就叫他们去探路。”
而那前一刻还怯懦惊骇得紧抓马鬃不敢从马背高低来的白琉璃,这一刻倒是稳稳铛铛地坐在马背上,并未因身上马匹直立起而自马背摔落下来,乃至还是一副稳如泰山般的模样,与前一刻的她的确是天壤之别。
因为地处西南,莽荒之林的夏季湿冷得紧,刮到身上的冷风与北方干冷的北风全然分歧,这儿的北风仿佛带着粘人的湿意,北风打到身上,寒意仿佛能刺到骨头里,令满身的骨头都生生的疼。
此时是她脱身的最好时候,天时天时,因为以她当代的技艺,在自桐城前来莽荒之林的这一起她底子没有脱身的胜算,现在夜黑林深恰好,并且他们必料不到她敢在这片密林单独行动。
因着鲜少有人敢踏足这片地盘的原因,长年累月堆积的枯枝腐叶已堆叠了厚厚的一层又一层,脚踩上去,在死寂的夜中收回咯吱咯吱的声音,令人听着心莫名发毛,偶尔踩到腐朽至极的枯枝上,会吓人一跳地大半条腿堕入厚厚堆叠起的腐叶中,积在树杈上的雪水偶尔落下滴到后颈,也会令人蓦地吓一跳。
“追!”曹公公看着白琉璃消逝的方向说得咬牙切齿,才方才将马缰拴在树上的侍卫又立即解了绳索,朝白琉璃消逝的方向追去。
车夫没有接话,只是将手中的风灯挂到马车篷下,向白珍珠伸出双手,在白珍珠热诚地闭起眼时打横抱起了她,娇人柔嫩的身子在怀,令车夫的心砰砰直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