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黄少爷落座正席,右手边是黄伟,黄伟虽游移不肯席地,但在世人蛊闹下还是取了一张竹席垫着坐下了。黄伟觉得黄少爷左边入坐之人是阿才,未曾想倒是一个十八九岁青年,面色倒是白净,浓眉大眼,虽随世人应和着黄少爷,酒桌上也是溜须打趣,却总看得出不是乡间下九流的人物。
“乳香?黄少爷是指明前时节少女将新茶捧入乳间熏出的乳前茶?”黄伟只是传闻,却从未见过。
“先生看来这女子踩曲倒是与女子采茶有异曲同工之妙。”黄少爷回身对黄伟说道。
“黄少爷本来就这般吗?”黄伟搭着他的肩膀,悄悄拍着,以示安抚。
“哟!肖世承寄情山川,隐居多年,人间传播他的画作极少,黄少爷竟得此珍奇,必是财力过人了。”
“阿才兄弟高鼓起来!今后跟着黄少爷,必然飞黄腾达!”黄伟忙假装酒意上头,提大调子嚷到。
“黄少爷,现在我帮你出了一口恶气,这手却被那恶男人砍了,此后还不知干甚么谋生。”阿才赔笑着说到。
“哈哈哈哈,先生如若如此焦急。阿来,帮先生把画卷起收进阿谁丝帛的画袋里,塞进先生怀里!”黄少爷心中想着这黄伟可真是贪财好物至极了,公然传闻广府的人都是些为蝇头小利斤斤计算到处策画之徒,从这黄先生身上可见一斑了。今后若还要仰仗黄伟,看来财帛还是要给得足。
未几时,黄家堂内便开端喧闹了起来,来的人虽都穿戴绸缎衣裳,腰间配着玉,脚下踏着极新的布鞋,却看得出那一张张恭维阿谀的笑容怕是来自贩子里最低下的地痞。
“好茶!如此好的茶叶,便是在广府也未曾多见。”黄伟叹道。
黄伟瞻仰着垂垂昏黄的天空,暴露了笑容,只是不知那笑是酒意上头,还是对这昔日少店主的悲惨。
“当然不是,本来黄少爷固然一样豪放对待兄弟们,但是毕竟做的都是些买卖,做事倒是稳妥。只是自从这赵少爷来了以后.....”
门前走来一个长布裹动手的精瘦男人,尖嘴猴腮却湿汗淋漓,想必他便是那位被砍去右手的地痞了。
“天然不知!如果晓得他是韦家少爷的故旧,我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敷他砍的啊。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阿才苦笑一声。
“黄先生真会讽刺,想那广州府物华天宝,收罗天下珍奇。这戋戋乡野茶叶怎能入得了先生的眼?”黄少爷笑了。
“这丹青酒产自桂西北山间一个小县城,那边长年冷泉环绕,气候温润湿重,山间产出的米也是一年一熟成的精米,何况在气候暖和之时,须得未出嫁的少女赤脚踩碎酒曲,经心酿造制成一坛丹青酒须得数年工夫,要上年初便更是更加贵重。传闻那酒都是进贡给天子老子的,现在我们能在黄少爷家中品得如此美酒,真是三生有幸啊!”席中一人还算有些见地,举杯向着黄少爷饮尽。
“这茶有一股异香,虽说不准是何香气。但定与平常茉莉花茶分歧。”黄伟不竭品着这满盅的异香,恨不得把每一缕香味吸进鼻子里。
那青年忽地站起,面色沉稳纯熟,却忽地堆起满脸笑容。他举杯应了世人的喝彩,仰开端一饮而尽,接着回身意味深长地给了黄少爷一个眼神。
“想来阿才兄弟也并不识得那是韦家的人了。”黄伟假装漫不经心问他。
“黄先生是进士,照官家说法连县官都能够不消跪,现在待我一介贩子之徒如此至心,倒是令阿才心中有愧。”阿才又饮了几杯,与黄伟交心起来。
黄伟心中充满了安稳,他晓得,黄家少爷这纨绔后辈虽痴顽,的确是被当作东西操纵了一番,却做得缝隙百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