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才兄弟高鼓起来!今后跟着黄少爷,必然飞黄腾达!”黄伟忙假装酒意上头,提大调子嚷到。
“黄先恐怕是对这画作极感兴趣?”黄少爷大手一挥,显出三分豪商气度。“既然先生爱好,看在先生多年教诲我的份上,先生取走便是。”
未几时,黄家堂内便开端喧闹了起来,来的人虽都穿戴绸缎衣裳,腰间配着玉,脚下踏着极新的布鞋,却看得出那一张张恭维阿谀的笑容怕是来自贩子里最低下的地痞。
不觉间,黄家堂中来了约莫十来人,人声熙熙,吵得像是阛阓普通。
黄伟只见喧闹的人群中,那阿才只是陪着笑容喝酒,却满脸凝重不快,像是与这热烈的场面格格不入。黄少爷拍着赵少爷的大腿,不住地谈笑,酒气涨满了脸颊,直冲头顶。那赵少爷虽与世人觥筹交叉,喝酒却浅尝遏止,目中却在窥测每一个在场的人。
只见黄少爷落座正席,右手边是黄伟,黄伟虽游移不肯席地,但在世人蛊闹下还是取了一张竹席垫着坐下了。黄伟觉得黄少爷左边入坐之人是阿才,未曾想倒是一个十八九岁青年,面色倒是白净,浓眉大眼,虽随世人应和着黄少爷,酒桌上也是溜须打趣,却总看得出不是乡间下九流的人物。
“鱼翅盏,红烧象拔,烧猴脑,煎松茸,扒熊掌,炖花胶,甜品是冰糖雪莲燕窝羹。连所用器具都是白瓷的。黄少爷一顿饭便如此浪费。”黄伟看着满桌的山珍海味,不由哑然。黄家固然富庶,却如何能经得起这二世祖败家。
“这茶有一股异香,虽说不准是何香气。但定与平常茉莉花茶分歧。”黄伟不竭品着这满盅的异香,恨不得把每一缕香味吸进鼻子里。
“哟!肖世承寄情山川,隐居多年,人间传播他的画作极少,黄少爷竟得此珍奇,必是财力过人了。”
“这丹青酒产自桂西北山间一个小县城,那边长年冷泉环绕,气候温润湿重,山间产出的米也是一年一熟成的精米,何况在气候暖和之时,须得未出嫁的少女赤脚踩碎酒曲,经心酿造制成一坛丹青酒须得数年工夫,要上年初便更是更加贵重。传闻那酒都是进贡给天子老子的,现在我们能在黄少爷家中品得如此美酒,真是三生有幸啊!”席中一人还算有些见地,举杯向着黄少爷饮尽。
黄少爷半躺在厅堂正中,手里端着茶碗,碗中泡了些雪环茉莉。卷曲的乌黑色茶叶被热水一激,便渐渐伸展开来,未几时,满室熏蒸了浓烈的茉莉芳香。
“这如何使得!”黄伟连连摆手。
“先生好眼力,这的确是肖世承的亲笔。”黄少爷又规复了一些对劲的神采。
“果然是我孤陋寡闻了,我觉得我在这靖西山间也算享了顶尖的福分,不想广府人更胜。”黄少爷顿时感觉口中茶水寡然有趣。
坐下的有汉人有僚人,醉态之下一看便知:唱起僚歌,用手中碗筷胡乱挥动的,便是僚人;点头晃脑,谈笑晏晏却醉态实足的,便是汉人。
“我整天在安德村黄家教书,倒是不打紧。只是总有出门来往的时候吧。听人言桂西这一块都是韦家的天下,只怕不夹着尾巴做人,总有不保身家的时候。”
“来来来,大师可劲吃喝!”黄少爷站起家号召,举起一杯美酒。那酒色纯清,不似农家米酒浑浊,看起来倒也是不平常的珍物。
“竟如此!这般我倒是犯了罪恶了!”黄伟瞪大了双眼,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早知他是如此可骇的莽士我该出一更稳妥的战略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