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桂西故语 > 第七章 乡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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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地,落下一颗。

张育德未曾想到,早前僚歌委宛的男人,褪下褂子,拔出腰间的柴刀,便如同鬼神附体的虎狼。凌厉的刀锋中,雄浑着一种蛮烈的灵魂,汹汹袭来,又汹汹散去。

“倒不是,桂中桂南受粤文明颇深,好食肥鲜,极少利用辛辣。反倒是桂北群山环绕,湿冷非常,亟需辛物御寒祛湿。”

“我看他是来用饭的。”阿顺走向竹柜,取了一个碗,又盛满了饭。

天气暗淡,菜肴也备好了。本日做了三菜一汤,三菜乃是蒜炒熏肉、酸笋焖鱼、蒜蓉空心菜,一汤乃是白花菜汤。白花菜乃是僚人山间的野菜,其味苦却清冷,烹制成汤即便不加鱼肉,汤中却有甜美的美味,是一味清热解毒的食材。

“山间可有发展此物?”阿顺问。

“怕是你舅公舅婆依着你的口味,用些山里的辛辣香料,好宠嬖他们的孙儿。”张育德拈着长髯毛,笑着答他。

“好姜!”张育德不由叹道。只见那阿顺的舅婆又取出世蒜、桂皮、山黄皮等物,研磨碎了,烧热锅子,取过韦家送来的肥熏肉炼出些许油脂,然后把那些辛辣的香料倒入锅子里。

又是一日绝顶,这桂西的小山村,终究完整地温馨了下来。

“先生笑话了,家父活着之时吃得比这个还要辛辣。由是在邕州城里,倒是有一种小小的颗粒,制成的菜肴辛麻非常,最是过瘾。只是多年未曾咀嚼那滋味了。”阿顺捧着碗笑了。

“叔!”浩源迎了畴昔,他玄色的短褂子在他身后飘。

“不是说要服侍韦老爷喝粥吗,如何跑了过来?”阿顺递给他碗筷。

“阿顺,到时候我们一起学柴刀,看看谁最早成为村里的第一懦夫。”浩源抓着阿顺的手腕。

没吃几口,张育德只感觉口腔中麻痒难耐,炽若嚼碳。舅婆动手竟如此之重。看那两位白叟,倒是不慌不忙,细嚼慢咽,倒是并不感觉辛辣呛鼻。

“先生可知为何?”阿顺笑了。

“乃是兵家之术。”

僚寨里总会辟一块高山,中心立一根长杆,杆顶用长长的山鸡毛装潢。这小广场便是寨子里通报时势、年节群聚的处所。

“这位便是我族叔,韦天权。我安德村第一懦夫,人中吕布。”浩源笑着先容道。

张育德走上前,取过一片地上的姜皮细细嗅了起来。

舅婆则刷过洗米,又去门前几分红地盘上挖出几块肥姜,把皮削了,切成姜片。

“只是郎中说错了一点,舅公舅婆不是因为我的口味就姑息我。”浩源笑眯眯看着郎中。

“倒是不知。更不知在那边可采摘。”阿扎眼中产出一道光。

“这汉人不知包不包含阿顺呢?”张育德捻须一笑。

“看来这辛辣食品,只要你们能消受了。”张育德笑道。

“这行医之人,遍尝药剂乃是常事,舌头倒是不怕辛辣刺激。特别这几日气候湿热,吃些辛物能够除风祛湿,对身材也是大有裨益。只是我行走如此多州县,进过很多僚家,倒是从未见过那么能吃辛物的。”张育德忍不住烟呛,咳嗽起来。

那男人目光与张育德对视,如同两道白寒,刺破空中,扎得人不堪胆怯。男人将柴刀收在腰间,挺着胸膛向三人走来。

第七章

“哈哈哈哈,医术断诊用的是望闻问切。我这把年纪了要再望不出个以是然来,数十年的医术岂不是白学了。”张育德取过些柴来,为阿顺的舅婆添了。“只是湿疾难治,用着食疗的体例倒是不错。也难为你舅姥和舅姥爷忍耐这辛辣之苦了。”

阿顺向舅公递过鱼肉和白米,走到一边劈柴去了。柴刀是挂在木墙上的,把手磨蹭得班驳不堪,刀刃倒是锋利非常,看来没少被打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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