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日绝顶,这桂西的小山村,终究完整地温馨了下来。
舅公与阿顺言语了几句,阿趁便取过葵扇,行至锅子前,将烟雾扇削发门去。
“啊呀!如何如许烫嘴!”浩源哇一口把肉吐到碗里,只感觉嘴里像是有火焰炙烤,无数蚂蚁在爬动撕咬。“怪不得阿妈不让我来你家用饭。”浩源急得在空中大口哈气,只是这辛辣胀得他又痒又痛。
“阿爸喝过粥后睡着啦,姆娘熬药没余暇做菜。”阿顺露齿一笑,那白牙竟在昏色中非常闪亮。
阿顺看着整齐齐截的柴刀步队,也入了迷。
浩源走到阿顺身边,帮他把碗放进竹柜里,然后带着阿顺和先生出门去了。
“阿顺,到时候我们一起学柴刀,看看谁最早成为村里的第一懦夫。”浩源抓着阿顺的手腕。
“先生如果无聊,我带先生去村中广场闲逛把。”浩源回身对先生说到。
“怕是你舅公舅婆依着你的口味,用些山里的辛辣香料,好宠嬖他们的孙儿。”张育德拈着长髯毛,笑着答他。
“先生,吕布既是三国第一悍将,怎的会死呢。”浩源问。
僚寨里总会辟一块高山,中心立一根长杆,杆顶用长长的山鸡毛装潢。这小广场便是寨子里通报时势、年节群聚的处所。
“北斗落西南,天意?”张育德轻叹一声,带着阿顺回返。
也不知绕过了多少人舍,引很多少只黄狗吠叫,三人来到村中广场。广场并无砖石铺就,只是干硬一些的泥地。四角各有一盏长明的灯笼,照得广场倒是不甚暗中。
“哈哈哈哈,医术断诊用的是望闻问切。我这把年纪了要再望不出个以是然来,数十年的医术岂不是白学了。”张育德取过些柴来,为阿顺的舅婆添了。“只是湿疾难治,用着食疗的体例倒是不错。也难为你舅姥和舅姥爷忍耐这辛辣之苦了。”
“豪杰会说汉话吗?”张育德回礼问他。
只见阿顺幼嫩的小手握着刀把,奋力劈砍,才把黑皮黄芯的木料劈碎,没几下早已累得汗流浃背。
张育德随指向望去,只见为首的一人肤色黑黄,皮肤紧紧绷在肌肉上,眼神甚是吓人。他的裤子上都是灰尘,脚上起满了茧子,脚指短小却健壮有力,紧巴巴抓在泥地里。他每一次挥刀,眼睛都瞪得老迈,钢牙怒齿,汗液四溅,像极了地府里的阎罗、南海里的夜叉。
那男人目光与张育德对视,如同两道白寒,刺破空中,扎得人不堪胆怯。男人将柴刀收在腰间,挺着胸膛向三人走来。
韦天权说完,又抱拳施礼,转头走了。
“此处有鱼有肉,到底是经不过嘴馋。”浩源说罢,夹了几块熏肉。“如此热腾的菜肴我那里还能比及明天?”
张育德走上前,取过一片地上的姜皮细细嗅了起来。
“这便是我们僚家的乡练,每日训一批懦夫,三日一换。”浩源轻声对张育德说。
“慢些。”舅公制止他。
“这阿顺,我要问的是吕布,你倒扯上了甚么阴阳之术。这阴阳之术好学得紧,村北巫医,那是阴阳术的里手。找他教你,今后这天旱少雨时节,你便能够带着牛头面具施法求蚂神降雨了。”浩源讽刺他。
“村里每家每户都要如此练习吗?”张育德问。
“倒是不知。更不知在那边可采摘。”阿扎眼中产出一道光。
灯下麇集七八十个僚家壮汉,裸着上身,腰下穿戴广大的黑裤,赤足、披发、那些男人个个汗流浃背,肌肉紧绷。手中的柴刀挥动得呼呼作响,划开一道道锋利的风,把广场掩映在一片刀光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