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事阿农了。”五婶拉着阿农的手尽是欣喜地望着她。
“那我们在这等着智先,还是与他在路上会面。”阿瑶问。
“天然是要赶的,只是这两日我们路途仓促,倒是忘了些事件。”
她用深玄色的布裹头,发髻上插了一只花钗,暗红的,点着一抹巧色却不艳俗。面庞说不上光滑,倒也没有太多细纹和斑点,只是还是的黄,像是阳光无穷感染下的灿金色。她的鼻子小小的,嘴唇稍厚,眉毛看得出用碳细细描过,只是汗液流淌之处倒是弄花了很多。
“如此便放心了。”阿农伸展了眼神,然后取出帕子,帮五婶擦拭头上的汗。“五婶也是的,这大热天如何不叫阿川的女人来替你。”她略带抱怨地望了一眼男人,男人叫阿川,大抵三十出头。
“阿瑶。”她叫着身后的女从,用的是僚话。
“哎哎哎,你喜好刘邦还是项羽?”浩源又问。
“你这又要干吗?这真是僚人民风?”阿顺慌道。
阿顺只不睬他,自顾取过《三国志》便读。
“阿姐是说,他勾搭了钦廉的盐官,从那两地贩了私盐?”
“我听智先说,他本日要过来咧。”五婶道。
“这到不甚留意,只见得帆船还是多得紧。”
看上去,她是再浅显不过的僚族女子了。
她大抵三十来岁,头发未染一丝白,倒是日晒多年,满头黑发中异化着很多金丝。双手绝非白嫩纤直,骨节粗大,指头短圆,蜡黄的皮上充满了细纹,枢纽间结出厚厚的老茧,茧乃至不是平整的,千沟万道的裂缝,看上去显得有些狰狞可怖。
“才刚三个多月,这不是不满三个月不能说嘛。”五婶笑得合不拢嘴。
“给!”浩源把指头塞进阿顺口中。“不准嫌脏,这可比鸭屁股洁净多了。”
“为甚么?项羽多武勇啊,如果我生在秦末,我定会跟着楚霸王南征北战,建不世之功。”浩源看着阿顺,笑了。
“哎哎哎,你喜好三国里哪一号人物?”浩源伸出食指,戳了戳阿顺的胳膊。
“糟!我忘了。”浩源叫到。“我阿爹让我带先生去探病的,现在或许是被姆娘叫去了吧。”浩源说毕,便仓猝向家中跑去。
“这西出交趾国的山道已经被韦家断了,田州的盐,必是从钦廉二州而来。”
“等等我!”阿顺小跑着跟在他前面。那一黑一白两个少年,如同两股异色的流,交汇交叉在一起。村中的晌午,日头照得蚂咕咕地叫,榕树罩起一片浓荫,安息了麻雀和鸡鸭。村里的农夫都回家昼寝了,等候日头偏西的时候,再回到田中拔那生不尽的草。
阿农一时候变了眼神。风起云涌以后,仿佛又是云开见日。她眉角伸展,双眼皮悄悄讳饰,仿佛一刹时变作一其中年的驯良妇人。
“阿农放心,听讲昨日一个郎中到了村里,昨夜管理后,倒是救返来了。”五婶抚着阿农的背,让她宽解。
“田州西边靠河的圩市,二十六文;山里生僚的圩市,三十八文。”
现在那田州周家仗着水利之便、鱼米之富,多次进谗邕州官府,大坏韦存福的名声。又暗中进购钦廉的私盐,与韦家的交趾盐争利。阿农此次借端探亲,实则联络东兰僚族权势,一同对抗周家。这东兰与靖西、德保夹田州于南北。若从中拦腰截断右江水道,必能肃除周家不成一世的气势。
“嘿嘿嘿嘿,”五婶忍不住笑了,那黑黢黢的牙油亮得倒有一种特别的都雅。“阿娥有娃仔啦。”
“五婶知不知我家存福如何样了?”阿农有些急了,她的眼球里布了些许血丝。
“我喜好刘邦。”阿顺这倒答得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