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牌位与墓碑是在你失落三年后我主张立的,立之时,反对声一片,道是短命的婴儿不得立,我对峙要立,要让亡灵有所栖。想不到,时隔十四年,你活着返来了。”只要甄太后心知肚明是因为得了高僧的指导。
“难怪他不信赖我娘是被人追杀逃离。”甄灿烂语气略沉,“也不信赖我娘是死在翟宁的刀下。”
“告别。”
“我知你心存芥蒂,”甄太后悄悄一叹:“你娘和你被追杀坠下瀑布时,你爹并不晓得,我也是过后才知,我原觉得你们母女已亡,你爹则觉得你娘带着你藏身于某处不肯再与他相见。”
甄灿烂惊诧,只是让亡灵有所栖?此举应是有更深的含义。
她笑得光辉,问:“可有个由头?”
不过,她临时可不筹算跟董府走得太近,也不筹算叮咛董家做任何事,以免本身过分招摇,而使甄太后有所顾忌。何况,像这类见风使舵的人,不是很安然,还不能绝对的信赖。
“机遇老是会有的,在此之前,先学会哑忍,”甄太后慎重其事的道:“只要保住性命活下去才有但愿,你做的一向很好,很让我赏识。”
甄灿烂的目光一亮,不知该说甚么,戴德戴德?清楚心中更加酸楚,娘生时半世流浪隐居,得已与失散十余年的女儿团聚时,又惨死于荒漠,身后获封号国夫人,又能如何?
“是李洪毅派人所为。”甄太后解释道:“李父主动坦白讨情,又提出让嫡女续弦,在那种情势下,我不得不谅解他们,也不得不向你爹坦白此事。”
“你娘她不该冷静地闻的活过,”甄太后决定道:“我择日追封她为崇国夫人,为她在西郊的甄家坟重修陵墓,重写墓志铭。”
“嗯?”
“金谷堆栈是百大哥店,所定的端方和店训自是佳誉百年,”董文闲知无不言,“只待李洪毅把金谷堆栈连根拨起后,甄太后自会为金谷堆栈昭雪,以告天下。”
甄灿烂故作惶恐的向后退了一步,被吓到似的,说道:“董大人何出此言?我何德何能被董大人令眼相看,又何来的本领,能让董家为我效力?”
甄灿烂一怔,难怪甄太后当年荣宠后宫,深受先皇的专宠,却一向没有过子嗣。这位李皇后,就是甄夫人李氏的亲姑母。
“人生活着,不免会被人欺负感觉委曲。想要活得痛快,不被别人欺负,不受别人的委曲,就要在关头的时候比别人能忍,在需求的时候比别人狠。”甄太后说得语重心长,推心置腹,“要比任何人都强大。”
一份一份的奏折摆在了竹垫上供批阅,甄灿烂只是沉默的看着,心中满是在想华宗平如何才气出险。俄然间,她的肚子收回了‘咕咕咕’的声响,引来了甄太后偏头一瞧。
“董大人请上座。”甄灿烂笑笑,表示婆子奉茶,眼睛如有似无的瞧着他手中拎的竹筐。
“不知董大人所指的是?”
“据我所知,金谷堆栈一案,李洪毅要连累六皇子,甄太后已批准彻查。”甄灿烂用心走漏风声。
甄灿烂悄悄的咬唇,听着甄太后用平常的腔调说着长远的旧事,那旧事清楚是触目惊心,却被说得轻描淡写,仿佛都不值一提。语气中没有报仇以后的称心,没有踩在至高皇权上的高傲,倒是带着置死地而后生的坚固,以及冬眠好久扶摇直上的绝决。
甄太后使了个眼色,宫女赶紧去盛了一碗八豆粥端给甄灿烂。
甄灿烂本该故作愤怒,指责他不该胡乱测度甄太后的心机,说出如此大逆不道有违朝纲的傲慢之语,但她没有,她在细细考虑他的话,醍醐灌顶,猛得明白了华宗平曾说的:甄太后对你的态度与对任何人都分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