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出一个庶子,换来霍大娘子那样的儿媳妇,即便霍九长大后撑起流派,那也是宋家的姻亲。
宋三爷叹了口气,拿起茶碗喝了一口,问道:“二哥,如果让咱家松哥儿给霍家入赘,你可舍得?”
霍家固然远在杭州,但是无锡的这些铺子却已有多年,宋家和霍家也算是两代人的友情了,掌柜们和伴计们也多有来往,是以也不过一个下午,便把霍九的事情探听出来了。
展怀重又走到傅明扬面前,冷静地看了半刻,回身向外走去,边走边对耿锁和耿义说道:“老体例。”
宋三爷道:“那天我正幸亏建安街,人是见到了。顶多十四五岁,长得很好,也有气度,别说是洛阳杨家的,就是官宦人家的也不过如此了。”
当时宋三爷还在想,为人一世,没有甚么也不能没有儿子,就像这位霍老爷吧,素有江南活财神之称,但是不但没有儿子,抱个养子返来,还是个恶劣成性的,他们宋家嫡子庶子十几个,也没有一个如许调皮的。
霍柔风穿了一身轻软的细棉布衣裳,袖口高高挽起,暴露一截嫩藕似的胳膊,她刚从湖边拍浮返来,头发上还沾着水珠子,一张小脸白里透红,如同初绽的海棠,一双大眼睛吵嘴清楚,明丽得好像春日的西湖水。
宋三爷这么一说,宋二爷也想起来了,暮年洛阳杨家也想在四大米市插上一脚,还曾托了媒人到杭州,想求娶霍大娘子,但是媒人方才走到半路上,便传来霍老爷的死讯,这提亲的事也就不了了之,这件事别人不晓得,一样做米铺买卖的宋家但是一清二楚,当然还曾长松一口气,真如果洛阳杨家和永丰号联婚,那就是给无锡米市引狼入市了。
宋松和宋申怔了怔,早就听就过霍家老九,在他们想像中,霍九应当是个恶劣得带了几分地痞样儿的小孩子,要么蠢胖成球,要么就是个皮猴子似的。
“霍老爷的孝期已经满了,霍大娘子年纪也不小了,杨家该不会又想故伎重施?但是现在可不比畴前,之前霍大娘子只是霍家女儿,可现在她倒是永丰号的掌舵人,霍九只要十一岁,霍大娘子决不会在这个时候让位,除非她不嫁,不然只能招赘,洛阳杨家真能舍掉一个儿子?那位杨公子多大年纪,长得甚么模样?”宋二爷问道。
次日一早,展怀便换了件鹅黄色绣着水波纹的衣裳去逛街了,这几天无锡街上不熟谙他的人还真未几,永丰号霍家的管事早就说过了,这位是他们家九爷的朋友杨公子。
现在传闻二哥肯出面了,宋三爷的眼睛都亮起来了。入赘又何妨?商户后辈也不希冀能考取功名,再说,遵循本朝律法,三代今后便能选一子认祖归宗,再说宋家又不缺这个儿子。
霍九只要十岁或者十一岁吧,还是小孩子,再说,霍九长在金窝银窝里,甚么好东西没有,甚么好东西没见过?这二十四色礼品虽说厚重,但是在霍九眼里,能够还比不上一只蛐蛐儿。
可现在面前的霍九,竟和他影象中的完整不一样了,不过倒也不奇特,当时霍九也只是六七岁的孩子,有霍老爷疼着宠着,自是娇纵一些。现在经历了丧父之变,姐弟二人相依为命,长大了懂事了倒也普通。
宋记米行的宋二爷捋着胡子,对一旁的宋三爷说道:“那人说的是官话,可又不是京电影,该不会是芜湖杨家的人吧,我记得芜湖杨家有一支是前几年才从北直隶迁返来的。”
宋三爷想了想,摇点头:“申哥儿是不错,可毕竟不是嫡出的,霍家怕是看不上吧?”
是以,这位杨公子的身份来源便也成了这几日无锡贩子们茶余饭后的谈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