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水儿因见她闭眸不醒,就小声对林奶娘道:“嬷嬷,女人到底是如何了?按理说,这世子爷也是我们的旧识,我们上京后,他还特来看望过几次呢,可见也是怀旧情的,如何女人反对他极冷淡的?”
且晏王妃活着的时候更跟她毫无交集,也自未曾特地来请过。
帐内,云鬟睁着双眼,内心只想着林嬷嬷那句“剃头担子一头热是不成的”,想了半晌,只感觉心口凉凉地隐痛,忙伸手抚住,便渐渐地翻了个身。
因室内还燃着一支烛,两人又靠的近,天然便看清了他的容颜,那双眼更是极亮,又带些冷冷寒气。
云鬟忙挥手推开他的手:“你如何……在这儿?如何出去的……”气幽神噎,几不成句。
林奶娘也禁不住笑了,点头叹道:“好不好,那里是你说的算?女人感觉好,才是真的好呢。”两人说了半晌,见时候不早,就收了东西,留露水儿在外间房内守夜,各自安息。
露水儿见她面露笑容,便大着胆量道:“女人是不是好了?我去跟奶奶说可好?”
赵黼忽地想到她方才呼喊露水儿,心念一转:“你是不是口渴了?”
赵黼语塞,不肯提起白日错认的事,就只含混道:“我听人说的。”
这俄然现身的人,天然恰是赵黼,他左手握着一柄剑,袍子胡乱系着,发端只一根短短的玉簪,仿佛是仓促忙忙便赶了来的。
这才罢休,回到桌边儿上,把剑搁在桌子上,举手去摸那茶,觉着温热,才举手倒了一杯。
林奶娘见弄假成真,有些着慌,便想再去请大夫,云鬟只安抚她道:“不打紧,摆布是现成的药,吃两碗就好了,不必别的繁忙,更惹人多话了。”
云鬟低着头,心底打了个转儿,道:“谁欺负我?不必乱猜了。”
赵黼便在中间看着她,又问:“我还当你病了不过是借口,本来公然病了?你夙来不如何病……是不是崔侯府的人欺负你了?”
云鬟不由笑了:“你理别人如何样呢。”
赵黼道:“我都喝了,你敢不喝?是想让我一小我死不成?”他单臂一绕,从她肩头绕了畴昔,手指将她下颌一挑:“我是头一次服侍人,又没叫你谢恩。”
此前虽听闻晏王妃说话的声音,但是对云鬟而言,宿世的她,对晏王佳耦,竟是一个只闻其名,却“素未会面。”
云鬟叹道:“世子又不是第一天认得我,若觉着我逾矩无礼,就找那擅说好话又懂端方的人,岂不分身齐美?”
赵黼又闻声一个“死”字,便走前一步。
露水儿噗嗤笑了,忙又噤声,转头看云鬟未醒,才又低低道:“我天然焦急呢,如许好的女人,我焦急给她相个极好的姑爷,我是忠心罢了,有甚么不对的?”
罗氏听闻病的又重了些,也忙来看望过,便叮咛底下人道:“好生服侍着,今儿天晚了,倒不好哄闹着再去请大夫,只过了这早晨,若还是如此,明儿早就再请太医来吧。”林奶娘谢过,送了罗氏出去。
云鬟问道:“你担忧甚么?还是……因为不信我是病了,故而负气过来瞧我是否真的死了呢?”
未几时,此事便也在府内传开了,口口相传,不免有不实之处。露水儿出去转了一趟,便有无数人拉着她探听端倪。
林奶娘道:“主子的事,你只顾探听做甚么?莫非你打小儿服侍,还不晓得女人的为人么?反正她如何做,自有她的事理,你千万别再多嘴。”
云鬟本正满心愤恨纠结,蓦地听了这一句,便昂首又看向赵黼,幽淡的烛光里,见他双眸已没了先前的冷意,反而浸浸地如有几分笑意,可那笑底下,倒是她也读不出来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