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黼见云鬟抱着那鲤鱼灯,隐透出几用心不在焉,他略一考虑,便对王振道:“走的有些累了,跟你去坐着歇会儿也好。”
赵黼却把云鬟一拉,让她也站在荫凉底下。
赵黼道:“还记得上回带你出去的时候?这几日你就是我的小书童了。”他说完以后,便把衣裳翻了翻,掣出一件冰蓝色绉纱的圆领袍,自作主张道:“先穿这件儿吧。”
赵黼低头问道:“你如何了?”
这张容颜就在面前,清楚的过分,几近能瞥见他瞳人当中倒映着的她的小小影子。
云鬟如在雾中,到底想不通他葫芦里卖的甚么药,赵黼上前拉了拉她的衣袖,云鬟将袖子扯返来,还是瞪着他。
云鬟不睬,只几次看那孺子抱鱼吊灯笼,见两个白嫩戴着肚兜儿的娃娃拥着一条金红色鲤鱼,顿时就想起在鄜州时候,跟阿宝狗娃他们在河边玩耍捞鱼的场景,不觉有些恍忽。
瞬息,云鬟收了承担,仍把小牛也放了出来,扭身便要走。赵黼见状,急跳前几步拦住她:“你去哪儿呢?”
耳闻其声,目睹其人,竟似是“砌下落梅如雪乱,拂了一身还满”。
闲话半晌,并不见戏收场,赵黼便道:“是如何了?等半天了!”
云鬟咬了咬唇,一言不发,眼中几分冷意。
王振忙站起家,他的朋友按住他,亲身下去问,半晌返来,脸上冒汗,谨慎翼翼道:“今儿可真不刚巧,底下人说,恒王爷本日请此人进府唱戏,登不了台了。”
赵黼伸开手,偏拦住她,云鬟往右边去,可怎能跟他的技艺比拟?竟像是被束在鱼网中的鱼儿,这厅门口虽就在跟前儿,却不管如何也走不出一步了。
赵黼撇了撇嘴,不想跟他多啰嗦,才要道别,目光一动见,却见云鬟有些呆呆地望着王振,仿佛是个吃惊的神采,又像是有话要说。
云鬟还是不答,赵黼转头看她,忽地又笑了笑,眸子在光芒里,略透出几分和顺之意:“这是世子府呢,你别跟我大声儿乱闹了,可知隔了三重院落,就是我母妃的住处了?”
云鬟手指压着承担,不敢再动,只淡淡道:“未曾。”
说到这儿,俄然又一探手,把她的承担复抢了畴昔:“你若不跟上,我就再翻开翻找。”
王振大喜,忙筹措着相陪带路,又道:“天儿热,我来打伞吧。”便将赵黼手中伞接了畴昔,给他擎着。
衣柜翻开,里头竟都是些男人的服饰,云鬟冷静看着,暗中吸了口气:“我不明白。”
王振施礼过后,一眼瞥见云鬟抱着小灯笼,站在赵黼身侧,因时隔两年多,未免记得不清了,只模糊感觉有些眼熟。
赵黼见她不答,便笑道:“你随我来,我给你安设了住处。”
幸而云鬟是个澹泊不惊的性子,便悄悄摇了点头:“你也太敢混闹了,不怕给王妃晓得?”
赵黼听了这声音,不由笑道:“如何又是他?”转过身去,却见有一名身着湖蓝袍的青年走了过来,向着赵黼拱手施礼。
云鬟现在已经追了过来,见他把牛犊儿放下,就忙拿起来抱在怀中,又去拦他。
赵黼道:“不带你来这儿,又把你放哪儿?天然是放在我身边儿最为放心了。”
赵黼道:“不是要把你送到家庙么?”
赵黼道:“家庙那边儿你不消担忧,我都替你安排好了,你只放心住在这儿就成。”
赵黼已经蹿到身后桌边儿,缓慢地翻开承担,先映入视线的,倒是一只苇编小牛犊儿,正憨头憨脑地瞪着他,赵黼一愣,不想竟先看到这东西,拿出来瞧了眼,笑道:“这是甚么古怪玩意儿?”倒也不觉得意,顺手放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