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当差，谁肯守在这“凶宅”也似的屋子里，半夜不睡，担惊受怕？
张小左所拿的那把伞，天然不是平常用的，而是那白底桃花伞，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翻开来扔在中间，又拉起车厢门，竟是神不知，鬼不觉。
当时张小左说进阁房换衣裳，还不到半刻钟的时候，白清辉已经发觉不妙。
白清辉点头：“你也已经晓得了？”
以是白清辉才如进了死胡同般。
棺材当中……并不是本来那死了的无头张小左，倒是个有头的，且那头……倒是个狰狞的骷髅鬼头一样，可怖非常！
谁知转头，却见她神情恍忽，似神游天涯般，当下搁了筷子，起家道：“凤哥儿，可还好么？”悄悄地将她手肘扶了扶。
因忙着去扶他，便未再细心打量。
就仿佛正进了门欲换衣裳，却被从门外进入的凶贼斩去头颅，故而抬头颠仆普通。
捕快们见状，汗毛倒竖，几近就挤在一块儿，缠足不前。
不管是护院还是捕快，留意防备的都是“外人”，或者是那“举着桃花伞的女鬼”，又怎会猜想，不是女鬼，而是内鬼。
捕快们向着内堂一指道：“一向都跪在棺材跟前儿呢，动也不动的，我们兄弟都不敢靠近。怪怕人的。”又问：“大人如何深更半夜来了？”
当时卢逾在张府喝醉了酒，多数是张小左用了甚么体例，或下药，或哄劝，卢逾神态不清，到了中午大雨滂湃之时，便被张小左跟一个张府下人扶着出门，欲登车而归。
世人松了口气，有大胆的几个，不由扫了一眼棺材里头，影影绰绰却瞥见一张脸。
即使方才他又推断出张小左杀死卢逾的体例，可也无济于事。
那些本要逃脱的几个也壮着胆量出去，世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答复――他们固然受命守在这里看，但那里能永不错眼儿地盯着？自也有偷懒的时候。
白清辉扫了一眼本来留守的几人：“这就要问你们了，你们不是一向都守在这儿的么？”
云鬟也变了神采，但是就在顷刻，却也看的清楚，――只见倒在地上的，竟是个皮子做的假人，套着徐沉舟的衣裳，戴着捕头方帽，身形略似，外加上有门槛挡着下半截，烛光又暗淡，乍一看，就如徐沉舟还是跪着。
想到那幕场景，不觉有些不适。
正摇摇欲坠，腰肢被人悄悄一揽。
当下，白清辉马上出门，命人把当日在张府门口守着的捕快唤来，令其再细说那日的景象。
这位新任知县大老爷倒是不忌讳、也不辞劳苦，顶风冒雨，一天里多次跑过来。
捕快们面有难堪之色，但是一来先前被假人惊到，镇静失措不成体统，便想挽回颜面，别的在此地看管的那几个，自忖把好端端地徐捕头看没了，县令天然要指责，开棺固然倒霉，可只能从命罢了。
那一刻徐沉舟将房门推开，云鬟跟白清辉在他身后，一左一右，便也瞥见地面的景象……可不过一眼罢了，还未曾细看，就想起白清辉那症状。
剩下几个大胆些的捕快，却死活也不敢再进厅内了。只在外头瞪着眼。
白清辉早在进厅的一刻，就已经看出端倪，他也不发声，只冷冷地走到徐沉舟身后，抬手在“他”头上一推。
但是一来徐沉舟拦着不准查验，一时找不出究竟；二来，这无头尸身跟张小左所打扮的一模一样，如果在半刻钟不到的时候内，换衣，杀人……这是谁也做不到的事儿。
现在捕快们怯懦的早就止步，咬牙颤颤颤栗，胆小的跟在白清辉身后，握着腰刀，瞪眼鼓嘴。
白清辉内心明镜普通，盯着那倒地假人看了半晌，俄然转头，竟看向前面那具油乌黑亮的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