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现在,知县黄诚公然正在客堂当中等待,陈叔有些忐忑地立在旁侧,贰心中实则很不肯跟衙门里的人打交道,只因总不知是吉是凶,何况青玫的事儿才了。
话说这日,云鬟正跟跟林嬷嬷,露水儿两个,在青玫的屋子里,筹办拾掇青玫的遗物。
杜云鹤微皱着眉,道:“这花启宗是相爷的亲信大患,给他逃脱了,细算起来,连我也得入罪,这骨笛有些来源,不似是中原之物……四爷拿走此物,便是在设法儿保全我呢。”
但是云鬟看了半晌,见青玫的旧衣、汗斤、昔日所用等物尽在,睹物思人,内心不免难过。
黄知县昂首看着:“因何晓得?”
赵六道:“还能如何,自是遵循你们叮咛,说的明显白白,现在那胡涂官儿已经定案了,你们可放心了罢。”
秦晨忙上前,黄诚附耳,如此这般叮咛了一通。
这一番话,黄知县说的谨慎翼翼,又仿佛极艰巨,但是却毕竟说了出口,他说完以后,便目不转睛地看着云鬟,等她答复。
赵六目送他的背影,叹道:“我又戳了甚么老虎鼻子眼儿了不成?这话莫非也冲犯了他了?姓白到底是有甚么了不得……”一句话没说完,杜云鹤已经回过身来,两眼冷冷地瞅着他。
黄诚目光闪动,道:“本来我一味沉沦过往,没法放心,亦没法往前一步,前日在此地,被你问了那几句话,我才发觉……我竟是如此、怯懦无私……”
陪侍小兵道:“这也是为六爷着想,肩舆的颠簸天然轻些,现在有伤在身的,那里还能像之前那样只是骑马呢。”
赵六便挑了挑眉,杜云鹤又道:“别的另有一件儿,——你对着白四爷,牢记不成猖獗无礼,须得非常恭敬,可记着了?”
赵六转过甚来,细心看杜云鹤,却见对方双眸沉寂无波,语气陡峭却不容分辩,仿佛是在同他说一件天经地义之事。
云鬟微睁双眸,瞪着黄诚的背影,却见他抬开端来,似深吸了一口气,举头又道:“他总说我到处都比他强些,我虽并不如此傲慢高傲,但是毕竟还得这条性命在,或许今后能够……多一分一丝的力量也好,一点萤火微光也好,倘如有一日我泉下同他相见,或许我能够跟他说一声:我毕竟已经极力而为,……也不至于……无颜以对。”
赵六有些遗憾:“如何不留下来给我看看,就给他带走了?”
却见云鬟沉默了会子,点头道:“好。”
且说先前,赵六乘轿回到了鄜州大营,进门落轿后,他便钻出来,笑叹道:“真真儿闷死人,非要我坐这劳什子。”
林嬷嬷一怔,云鬟道:“就把这儿原样留下就是了,摆布庄子里也不缺一间房使,现在人都没了,且留着这房间,权当个念想儿……也好。”
本来前日赵六将在林子里的颠末说罢以后,又闻听鄜州县派人来请鞠问……只因赵六伤辩才缝好,一时不宜挪动,杜云鹤便命他临时将养两日再说。
只在赵六将上堂之前,杜云鹤又叮咛他,不准提青玫私会男人一节,也不必提贾校尉的身份,便只说是谢二的翅膀前来抨击等话。
黄知县定了定神,方道:“凤哥儿休怪我来的冒昧……”
黄诚欲言又止,心底却想着白日在张家所看案发明场的景象:凶手固然奸刁,行凶过程却绝非天衣无缝,而他已经找到了,凶手所留下的马脚。
秦晨双眼圆睁,却不由自主地连连点头。
黄知县迟疑半晌,才鼓足勇气似的说:“凤哥儿,倘或我公然将鬼杀人的案子查的水落石出,你可否承诺我……将、将你所晓得的关于陆兄之事,尽数奉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