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现在他当真命人送走白清辉……
这一天,因是朱尚书的寿辰,白樘便抽了空子,欲带白清辉前去府上拜寿。
白清辉面无神采,微微歪头道:“说过了的。”
齐夫人才承诺着,低下头去。
——世人虽听闻白侍郎已经结婚生子,可此中的大半人竟是没见过白清辉的,是以不知这小娃儿是何人。
白樘咳嗽了声:“这是犬子。”
此中白桐白栩乃是长房所出,白樘的父亲是次子,一妾所生的庶子叫做白梓,少年夭亡,是以这一支便只要白樘跟庶妹白槿,白槿亦早嫁了顾翰林家。
白清辉听了,晓得他已然不悦,当下又低下头去,冷静地回身出了厅门。
白清辉只听得嗡地一声,忙伸手撑着门扇,耳畔模糊闻声两人说话的声响,说的甚么却有些恍惚,可赵黼的一声格外清楚:“……当着本王的面儿,你就敢如此?”
白樘走到跟前儿,看了一眼,不由惊奇,问道:“你已经开端读《尔雅》了?”
且说朱三蜜斯朱芷贞出了上房,带着丫头,一起却往四房而来,未几时来至院中,却见两个丫头站在门外,里头却静悄悄地。
白老夫人道:“小孩儿古怪,倒也并不是至心要和你陌生,何况你是长辈,尽管待他驯良就是,今后他长大了,天然也明白你的心,必会孝敬你呢。”
门口的丫头道:“四爷才去沐浴了,三女人但是有事?辉哥儿在里头,不如且坐等待一会子。”
面前所见,令他怔然。
白樘走到跟前,见张统领身着家常便服,手捂在胸口,脸上透露痛苦难当之色,他便问:“方才是跟谁在喝酒?”
二奶奶掩口笑道:“只怕她脸高低不来,内心却欢畅着呢。”笑吟吟地说了一句,却毕竟晓得分寸,当下并未再往下说。
仵作道:“有东西了!”他撒开右手,外头看向左手出,回身自验箱内取出一把锋利的银刀,在死尸右边太阳穴处悄悄一划,然后刀尖一挑。
且说白樘回至府中,因将鄜州之行所见,向着白老夫人等略说了一遍。
现在便听朱三蜜斯抿嘴一笑,道:“我倒是想起一件事来,——清辉这脾气固然是有些怪,可怪有怪的好处,比如前日静王爷在我家里的时候,也还提起他来呢。”
江夫人到底夙来端庄,又是长辈,便对二奶奶道:“这等打趣也开得?毕竟是尚书府的蜜斯……你别叫她脸高低不来。”
白清辉扫她一眼,俄然说道:“父亲沐浴过后,只怕要小憩半晌,三姨娘若要见他,最好待上半个时候才来。”
朱三蜜斯道:“是上回清辉到我家去玩,静王爷恰好儿在府里做客,传闻他在,便要见一见,谁知一见就喜好上了,自此以后便常常赞他沉稳沉着、长大了必是青出于蓝等话,竟说他会比姐夫更出息呢!”
江夏王赵黼跟崔云鬟对峙似的站着,云鬟的脸儿极白,双目冷冷地看着劈面。
朱芷贞见他冷沉着静说了这一番话,又惊又笑,心底冷静地深思了会儿,便道:“也罢了,既然如此,那我便先归去了。”
白清辉这才恍然大悟,验官也松了口气,正要低头再看一看,忽听白清辉道:“那你为何不看看他的太阳穴?”
白樘去后,白老夫人又跟世人谈笑了会儿,因对白清辉道:“清辉也不必在这儿了,你父亲在外这很多日子不沾家儿的,父子们很该聚一聚。”又叮咛跟从白清辉的乳母道:“带辉哥儿去罢。”
白樘进了厅内,四周看了一遍,却见桌上另有酒菜,却只略动了几样罢了,放着两个酒杯,都是空的,低头轻嗅,并无异味,他又拿起中间酒壶看了一眼,里头另有半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