旦闻“倏——”的一声,一支利箭与在旁鹄立张望的陆禾擦肩而过,刺进了她身后的石砖裂缝间,银色箭头已没入几近一半。

宜阳一身精干戎装,将马背上的她衬得比昔日更添了几分豪气,身姿矗立苗条不说,两颊微红少了平素妆容下的精美昳丽倒显得夷易近人很多。纵马行至练武场,不待侍卫接过缰绳,她跃马而下,走到陆禾面前将她稍稍打量了一番,见她面色安静一丝慌乱也无与神采惨白的池良俊构成光鲜对比,冷然道:“胆量一如既往的大。”

池良俊本觉得陆禾实为女子,合该据理力图本身这番欺瞒主上又轻视女流的谈吐,现在又是一怔,看陆禾一派心平气和的模样,只当是本身多想了,因而苦笑着道出了真相:“实不相瞒,宜阳殿下于政务上虽不甚腐败睿智,然多浏览于军务兵法,常令我往五军都督府延请武将请教一二,此中不乏真知灼见。以后来往得频繁了,不免为都察院御史所见并上奏弹劾,陛下才下了禁令,不准殿放学习感染军务政事。侍讲学士讲学时所用的书单每七日必得上呈御览,先前林孝通林大人某日所讲内容不过有一则取自《战国策》,亦被请到了武英殿与陛下奏对,一篇精干短小的文章愣是从白天奏对到了宫门落锁,林大人当日还是在宫城里头值房歇下的。”

宜阳骑射工夫虽极好,可一来久困宫城无从发挥不由落寞,二来常常出城打猎时即便本身请命与太子、鲁王及一众武将较量高低,却被企图奉迎天子的一干人等相让三分,实在无趣得紧。现在听了陆禾所说,眸中再难掩猎奇与争强好胜之意,仰起下颚倨傲道:“你那朋友姓甚名谁,他日便邀她到府上来。骑骑马射射箭又不是难事,定让你饱个眼福。”

“读书之人不与笔墨纸砚打交道,一次两次还好,多了怕是要懒成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之流了。”陆禾一边谈笑着,一边已驾轻就熟地预备安妥,提笔在素笺上写了几行字,交给内侍,“这是本日的书单,都是些耳熟能详的篇目,想来并不难找。”

展开素笺一看,果然如陆禾先前所言,不过《列女传》与《女论语》两书中两篇稀松无奇的篇章罢了。

陆禾见微知著,眼下内心已了然五六分,笑道:“昔日太/祖天子横刀立马驰骋疆场,将西戎摈除至边疆酷寒盛暑之地。彼时南边又有绿林盗匪趁机反叛企图盗取渔翁之利,太/祖天子之以是毫无顾忌一往无前,倒是因着昭武皇后坐镇火线,集结了几路义兵与之相抗。明德有功曰昭,克定祸乱曰武,我虽无缘亲眼目睹昭武皇后的英姿,却可仰仗谥号昭武推知一二,当乃巾帼不让须眉。”

陆禾身侧的池良俊被这支突如其来的利箭吓得两腿发软,几乎颠仆在地,幸而陆禾相扶,才不至于出丑蒙羞。

她又不知怎地想起那句红颜祸水,内心嘀咕着这还是陆禾穿男装的时候,如果哪日换回女装,走在街上一颦一笑裙角摆动间还不知得勾走多少男人的灵魂。

宜阳尚未睡醒,脑筋迷迷蒙蒙的一片昏沉,并不想与她过量争论,挥手令她退下:“池良俊方才不是奉了糕点果茶与你么,你本身去前堂享用消磨掉讲学时候,莫要吵我。”

池良俊当着陆禾的面并不好径直索看书单,在内心暗骂这不晓事的内侍怎地将素笺老诚恳实地紧握在手里,竟连半个字都瞧不见,又笑道:“陆大人用过午膳未曾?宜阳殿下肠胃不好,府里的膳房那些个庖厨为着殿下每日能多进一筷子饭菜下了很多苦工夫,论起糕点浆汁来怕是与宫里御厨的技术不相高低,我去传些让你尝尝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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