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家怔了下，点点头：“徐老板竟着名出到了湖州？”他又向棠辞与柔珂指了路，哈腰下来安抚了小女孩几句。
“投奔亲戚么，还好说。”店家叹了声气，“如果妄图着过来找官府寻口饭吃还是趁早打道回府罢。”
举目见日，不见长安……
左脚脚踝肿了一大圈，脱掉小布鞋一看，脚背发亮。
歇息了一阵后，棠辞与柔珂付了银钱起家欲走，却见店家不知从哪儿领来一个蓬头垢面的小女孩，将她往前推了推，满脸歉意地哀告道：“约莫是守城门的兵士没看好，昨日溜进城来倒在了我家门口，本日醒来一问，她家中长辈亲戚皆不在了，我家里头还养着三四个捡来的孩子，实在挪不开处所了。也不劳烦你们甚么，城里头一等一的好人徐老板正大开米仓施助百姓，我这看着茶寮脱不开身，你们将她带畴昔，问问徐老板可愿收留？想来，他定是情愿的。”
棠辞不由想起了十二年前澜沧江干的本身，呛了一口水后昏昏沉沉地醒来，入目是凌晨温暖的阳光，入耳是涓涓流淌的水流，往左看了看，又往右看了看，四下皆无人。站起家来极目远眺是一倾碧波，回身而望是连绵不竭的群山，弟弟、mm皆不在了，父亲、母亲、柔珂再难见了，信都，都城，回不去了。
小女孩还是沉默，少顷，跪下来向店家叩了几个头，才亦步亦趋地跟在棠辞与柔珂前面。
棠辞道：“徐老板？但是唤作徐谦？”
徐谦使了个眼色，厅内服侍的一干人等自退了去。
棠辞正愁一时寻不到人探听梁州城现下的景象，见状瞎掰了几句，将店家本就不坚固的嘴等闲撬开了。
“随我走。”棠辞低下头，悄悄拍了拍小女孩的脑袋。
徐谦，先帝时都城五军都督府的左都督，丁酉政变后去官回籍。若说棠辞要来寻的是别人，柔珂还会心有疑虑，可如果徐谦，她倒是安安稳稳地放了心。犹记当初新帝册立的祭天大典上，山呼万岁时，徐谦当场砸了笏板，扔了官帽，被两名内侍缉捕跪地后仍挺直了脊背不肯叩首，决计要给新帝上面子。他也挑的是个好时候，祭天大典不宜血腥暴戾，又有文武百官叩首讨情直说徐大人喝酒多了失了臣仪，天子乌青着脸令他回府思过，没几日，他便递了辞呈。
未几时，棠辞与柔珂梳洗了仪容，由人领着进入厅堂，小女孩则是被人临时今后院带去安设了。
棠辞头也不抬，只唇角微勾：“我满月时便只对着你一人笑了，你说我是认得清还是认不清？”
这么听话懂事的小孩儿，却没了父母长辈的护佑，柔珂心下一软，使力将她往上再掂了掂，令她抱住本身的脖子，看了棠辞一眼才与她笑道：“我们的事倒是和你的事顺道。”
公然世事多变，沧海桑田。
深陷窘境举目无亲后若久旱逢甘露，轻而易举便能将整颗心都拜托给别人。
那店家倒是个好客的，沏了壶热茶亲身端上来不说，还自隔壁阿婶那儿顺了两碟糕点，一并递给二人，还拉了张长凳坐在一旁猎奇道：“湖州人？哀鸿？”
“莲子……莲子……”陆禾呢喃了几遍，恍然大悟后心慌意乱，失手跌了满地的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