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树人额角微微见汗，唯恐情势完整失控。
可惜沈树人文明不敷，不太清楚这些掌故。
他听得出来，这顾绛学问非常赅博，并且看题目很辩证，不是易于之辈。
沈树人略微听了一会儿，听出貌似是唱的本朝已故奸臣严嵩的黑段子。
而那位沈家船长，也面露难堪地说，本日动身前查抄，方才发明前次保养时打麻泡桐油的工序没做到位，怕是打麻的部位会渗水，怕是要迟延动身的日子。
而张煌言并不晓得姑父和表弟有甚么打算，他只是临时得了沈府管事的拜托，要他帮衬着拖住表弟和郑鸿逵一会儿。
汗青上，这位张煌言也算青史留名了。永历二年沈廷扬兵败就义那一战，张煌言与另一名将领张名振都在沈廷扬军中。但他们靠着易容换装，假扮成浅显士卒、胜利突围保住了性命――当然，他们突围并不满是为了活命，以后仍然有对峙带领军队抗清。
沈树人一下车，就招来一艘沈家客船的船长，堂而皇之把信交给他，让他捎去南京。
张煌言下楼后，对着刚才高谈阔论的秀才一拱手：“鄙人余姚张煌言，敢问兄台高姓大名？兄台刚才的高谈阔论，小弟倒是有些不解，还要就教。”
沈树人拱手：“应当的应当的，见贤思齐，我求之不得。”
沈树人见环境统统可控，总算是放松下来。随后，出于第一次进北里的猎奇，他很快便真的被台上的昆曲吸引，饶有兴趣地赏识起来。
走进北里的那一刻，沈树民气里另有点不实在感。
这本来不关沈树人事儿，但他听那秀才从嘉靖朝曾铣遇害案遐想到熊文灿，顿时心中暗叫不妙，赶紧用眼神余光偷觑郑鸿逵，唯恐郑家人多想。
郑鸿逵不由一愣。
只见一个秀才，往台上丢了把铜钱，一拍桌子，说得义愤填膺：
郑鸿逵抬手虚按，貌似仁慈地笑道：“晓得晓得，贤侄何必多心，没人不信你们沈家船多，不过一封信罢了，举手之劳。”
“张贤弟所言，令人颇受开导，鄙人昆山顾绛。愚觉得熊文灿即使罪有应得，但朝廷的措置，实在不是谋国之策。”
重新坐下没多久，面前这一折《鸣凤记》也唱到了飞腾部分，剧情大抵是“嘉靖朝抗鞑靼名将、兵部侍郎曾铣，为严嵩所害，终究沉冤得雪”。
毕竟眼下的大明，也面对多线作战。文官督师多有被崇祯科罪，这段剧情看得秀才们很有代入感，就开喷了，感觉天子不该滥杀士大夫。
此时现在，楼下几个姐儿正在卖力演唱，她们身材长相普通，唱腔倒是非常委宛凄惨，看得出来这场子层次不高。
张煌言悄悄听完，随口辩驳：“归兄此言差矣。李、张等贼几次无常，世所共知。当初崇祯七年，陕西陈奇瑜便吃过这亏，误信诈降、纵贼出车厢峡绝地，随后便遭受几次。熊文灿此番已有前车之鉴，还重蹈复辙，下狱问罪也不算冤吧。”
他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昆曲，又歇了好一会儿，期间几次偷偷朝窗外街上瞟。
“昆山归庄！指教不敢当！我觉得，熊文灿虽莽撞轻信，可张献忠诈降也已逾年，期间朝廷没有任何行动挽救，这莫非是熊文灿一小我的错误么？若大臣都这般多做多错，不做不错，还不给戴罪建功的机遇，今后谁还敢为朝廷出运营策？”
顾绛也不客气，直截了当阐发道：“熊文灿误国，失实确实无疑。可如果细心辩白，不难发明他这两年招降胜利的流贼，前后有七八家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