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及这阿婴,当年只是个小乞丐。那年柳云懿的江湘派刚建立,要找个地盘立脚。思来想去,她想到了城郊的关帝庙。这关帝庙早就式微多年,是连野狗都不肯落脚的破处所,用来建立新帮派倒也合适。谁知柳云懿去了一看,这残垣败瓦的处所竟然还被人占了。那占地儿的人是个小乞丐,蓬头垢面的,抓着根打狗棍跳到神台上就耀武扬威:“这破庙是俺的。你敢抢了,俺就跟你冒死!”
噗通!
阿婴对从小一起长大的柳云懿脾气了如指掌,拍拍她的肩膀劝道。
“没呢!”
“那你的是甚么门派?”
纸条落在地上,上面的内容一目了然。
只见一名庄稼汉一把抱住前面一个肥头大耳的富商,大声哭喊,引得行人纷繁侧目,回身围成一大圈,指指导点。
被拎着耳朵的阿婴疼的一时说漏了嘴,从速捂着嘴巴,换了口风,抬高声音道。
庄稼汉气愤地站起来,却被旁人死死地拉住。
而这扬州自古繁华,来往客商如过江之鲫,平常也都不缺动手的外埠肥羊,可本日却奇了怪,阿婴竟然白手而归,实在让柳云懿有些惊奇。
见无人说话,张万豪点头晃脑地哼道。
柳云懿愤恚地说道。
“看清楚了,这不是甚么欠条,是贰心甘甘心的将那玉镯卖给我的凭条。两边志愿,毫不忏悔。这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还按了指模,明天就请大师伙做个见证!”
纸条在手里翻来覆去,庄稼汉也没找准首尾,干脆一起身,将欠条塞在比来的柳云懿手中,一脸祈求地说道。
“甚么……”
“就晓得你馋。吃吃吃,吃死你!”
南朝期间这首诗,一语道破北人对这江南烟花之地的神驰。
扬州街头更是人如潮海,声如沸鼎!酒楼茶社,北里瓦肆,皆是买卖火爆,繁忙不断!但最为刺眼的,还是在街口,那挂满红白黄蓝各色花伞的花纸伞铺!
想这扬州城里整齐十万人家,要找到动手的目标不难。但柳云懿为江湘派立下的端方是:只偷富,不窃穷。这要让阿婴找到合适动手的主儿,也是难为他了。
“各位乡亲,我有凭据!这是张大官人客岁打下的欠条,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还按了指模,明天就请大师伙做个见证。”
从那以后,柳云懿便与书院无缘。倒是那帮小墨客怕了她,每次一放学,见了她就跑。哪个不利没跑远被她逮住了,只得乖乖奉上几文铜钱,权当拜入了她自创的江湘派门下,也就受了她的庇护。说白了,这和地痞恶棍讨取的庇护费大径不异。想这柳云懿打小就凌辱强大,可儿家盗亦有道,只讹诈那帮大族公子哥儿。遇见贫民家的孩子,她还赐给对方一文钱去买个肉包子加加营养。
说完,他路过柳云懿身边,大摇大摆地朝街口走去。
“我有凭据!”
“你……张万豪,我跟你拼了!”
“去你的。你装啥纯良,清楚你是偷懒。”柳云懿一拍他的脑袋,阿婴不敢驳嘴,悻悻地摸着后脑勺欲哭无泪。
“你如果肯入我的门下。我就把这半只鸡腿赐给你。”
“呸,你这臭夫子。你请我,我都不肯意去读呢!”这柳云懿站在门口脱口痛骂,还没骂得鼓起,老爹转头瞪她一眼,已吓得她乖乖吐舌,不敢再大放厥词了。
阿婴吓了一跳,从速张嘴道。
“我的姑奶奶,你可别打动,张大官人我们可惹不起!”
“我叫阿婴。”这小乞丐啃着鸡腿,头也不抬地说道,接着又问道:“那你叫啥?”
围观的人也垂垂散开,只留下庄稼汉在那儿叫屈喊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