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颌首,遂感喟一声:“我府上藏着幅展子虔的《游春图》,原一向谨慎卷收,前些日翻开赏玩,竟见满布灰尘及鼠迹,把老夫气得几日夜食不下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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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丞苏启明号召她到自已身边坐定,赞说:“你可给我们争颜面,现在从这门出去,六部五寺二院各官员,只道大理寺不但会复审昭雪刑狱,还会修复青铜器,工部营缮司脸丢大了。”
姜海有些惊奇:”冯生但是见过此画?不然安知之甚详?“
舜钰筹算先回案库,却被姜海叫至廊下,瞧着四下无人,才开口道:“你可真的会修复古书画?”
正说着,粗吏端来切了满盘的熏肠,及温热的酒,又递上碗箸,世人围着方几一道吃酒,也是舒畅。
”你常日里喝五吆六的,还需旁人告发麽?“舜钰把牙咬得咯吱响:”沈二爷到底在哪?你倒底说不说?“
姜海似想起甚么,坐直身睁眼看她,问:“冯生你可会裱画?”
万盛及书吏见数日未见的舜钰回转,皆喜不自胜,只把各种话儿问她,非常体贴。
舜钰听进耳里,便晓他们已知自已在太子府中事,打起精力笑着上前作揖,把买的一吊熏肠子和壶酒交给粗吏,去切了和热来吃,又取出个油纸包摆方几上,拆开来是些酱豆干、盐蛋、酸笋等下酒食。
沈桓可贵见她捺不住脾气,跟只猫儿炸毛般,感觉很风趣,笑嘻嘻道:”二爷申时同徐阁老一道走了,听他说不再返来。”
也就斯须会儿,人未至即听得声先传,活泼泼地大喊:“小桃子!”
看舜钰一刹时颓废不已的模样,又道:“你这般想见二爷?二爷倒留了话给你,让你戌时二刻去沈府寻他就是!“
万盛道她手伤着,不允再誊抄檀卷,只让其在窗前桌案处闲坐,火盆上架壶炖茶,半晌工夫即斟上滚滚茶来。
哪想昏昏焦等至傍晚日暮,也不见半吊人影来,等得实在肝火畅旺,她干脆辞了万盛,重又回至吏部分前。
怎地就提及秋斩的事来,苏启明靠近舜钰耳边,低声轻语:“张春莹行刑自缢,给他弄了副棺材板,寻人埋葬了。”
舜钰便拣他们有兴趣的说,恰托粗吏买的酒食送来,又请世人吃了一回。
舜钰听得心跳,忙朝姜少卿作揖伸谢,姜海沐着阳光眼也不睁,只淡道:“你有些才气,能帮我担事儿,何必让你去。”
舜钰不在大理寺期间,同她来源事的监生,皆被杨衍以考核平常及才力不及,遣回监读书去了。
沈桓不答问旁的:“你是不是跟二爷告我状了?说我喊你小桃子,自称你大爷?”
舜钰笑道:“裱画分南裱和北裱,南裱出来素净清雅,北裱则都丽堂皇,修复古书画,能把‘洗揭补全’四法融会贯穿,即便破坏的看不出原画,亦能装裱如新。“
觑眼便瞥见舜钰从门外踽踽独行而来,司丞樊程阔别老远就大声喊:“哟,大功臣返来哩!”
门口侍卫倒不是前见的那几个,且认出她来,此中一个忙进衙内替她禀报。
“没有!”舜钰抿了抿嘴唇,沈二爷在哪?
前些时一向阴雨连绵,那股子瑟瑟湿冷如洇进骨头缝里,这日可贵气候晴暖,偷得浮生半日闲,姜少卿领衔,携摆布司丞及寺正围坐在穿堂,懒懒在那边吃茶晒日阳儿。
舜钰只觉脑仁疼,阴沉沉看着沈桓,沈二爷在哪?
世人便知贰心境不平在此,明里暗里耻笑一回,待酒吃尽方各散去。
她顿了顿,语气有些意味深长:”那幅画......冯生恰在那籍册中瞟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