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嫱又感觉寥寂,她满脑挥之不去的,还是午后,在沈二爷处所见的景儿。
那侍卫并不回话,又做一揖,再问她,夏嫱倒底是见,或不见!
舜钰饿了,况素席的确是照她口味烹的,挟起桂花糖藕,甜美又软糯,忍不得又是一筷子。
沈泽棠看她一步三回顾,不由微浅笑了:“即然这般喜好,我下次再带你来看。”
舜钰听得外头吵嚷不休,恰已吃得腹中饱撑,看另有大半菜色未动,内心直觉可惜。
沈二爷怎会有断袖之癖呢?
可午后的一幕却又极逼真,沈二爷眼眸泛红,色欲熏心的模样,把她唬得落荒而逃,现忆起来,心还突突撞个不住。
帘外有窸窣脚步及说话声,想必也是来看舍利塔灯火的,她不予理睬,一桌子菜哩,没精力顾及旁的。
她话未曾说完,沈容已将指头搁至唇边,宏亮的打个哨音。
又问:”还剩有饭菜否?“
沈泽棠才要落坐,却见徐泾仓促而来,见着舜钰在侧,有些欲言又止。
转头看向侍卫,惊奇的问他,你把人家怎麽啦?
也就斯须工夫,不知从那边再蹿出五六侍卫,从舜钰面前擦肩而过,还是不睬她。
表情说不尽、道不明的郁悴,眼里潮乎乎的,皆是前一世让她受尽委曲的人,当代又何必再有甚麽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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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袭面,她搓搓手儿,旁侧聪明的丫头抻开大氅,替她披上。
舜钰抿抿嘴唇,装做没听到,下得楼来进正厅,门前侍卫打起帘子,一股子香暖劈面。
小楼昨夜东风此时过,杂着微寒湿意,她打了个颤抖。
舜钰认得那老夫人,默了半晌,俄然不想再看,才辄身,即见沈泽棠朝她过来,温和道:”我有紧急的事前行一步,你的文匣已送至董方手里,新的马车也备好,吃完膳再回罢。“
夏嫱想不通,他不是娶过妻,有一女麽?那女孩儿她本日还见过,粉团团敬爱的模样。
”沈容!“侍卫冷下脸来,二爷如果娶如许的大师闺秀,还不如断袖的好。
一锦衣带刀侍卫出去禀:“兵部右侍郎夏大人之女夏嫱来见。”
她心底由生愤怒,连沈二爷都会给几分薄面,他哪来的这份底气!
又见侍卫握刀死守门边,换了一个。
沈泽棠抿唇收回击,看一眼那背影疏冷的态,再往窗外瞧去,略站了站,终不担搁,朝徐泾颌首,率先撩袍缱风而去。
舜钰呆了呆,她何需这般”重兵“扼守,她又不是沈二爷!
不知不觉渐近傍晚,那天愈发沉黑,雨滴顺着屋檐青瓦嘀嗒嘀嗒。
更况他面庞清隽,举手抬足皆是翩翩儒雅风采,倒让人忽视了他的年纪。
“你怎还在这里?不是该随沈大人去麽?”舜钰看着他有些奇特。
各自安好岂不是更好!
夏嫱一时哑口无言,少顷才找回自已的声音:“怕是你懒怠不肯通传,你姓甚名谁,我要找沈二爷问清楚。”
沈泽棠道三百六十盏灯已点全,万事美满,反显得无甚可看,不如用斋饭去。
侍卫也不耐烦了:“沈二爷交代过,除寺僧外,里头的爷谁都不允见。”
“都城人皆说,初八舍利塔点灯,此生若不看一回,必悔毕生!”夏嫱仿佛在自言自语:“可我瞧不出半点意趣来!红霞,你可觉着都雅?”
怎会另有下次呢!
“不可!他不见你。”侍卫面无神采,很淡然的回。
刹时不想看这劳什子灯火,回身朝楼下走,方才听闻那名唤冯舜钰的小爷,在房顶用斋饭,莫名想同他说些话儿,倒是极拽的,直接让侍卫把自已回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