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钰似才回过神来，听得淡淡道：”田叔所见定是无错的。“
秦兴颌首拥戴道：”擅技艺的人夙来耳聪目明，更况田叔再不济，也不会记得偏差如此大罢。“
舜钰持续道：”唐时把戏鼎盛，书中记录高士及西域使者闪现神迹，把戏如真惑人；后渐行式微，也就寺庙道观另有保存，贩子间矫饰的艺人仅懂外相，装神弄鬼的骗财帛。“
陈力笑道，这黑天雪地的，看错倒也极有能够。
陈力双手合十作揖，问那道人，可有见两个卖唱娘子来过，或一个男人来过？
实在是个小道观，稍顷衙兵来禀房里空荡荡的，并无甚么发明，陈力悄问舜钰可还要再搜一遍。
舜钰抿紧嘴唇，事情庞大的已超乎她的想像了。
世人很快走至大半朱漆剥落的门前，用手用力推几推，竟是紧阖，顺一指宽的门缝往里瞧，阴沉森，死沉沉的沉寂，全不见星点烛火，亦无木鱼声声。
”本日这个可了不得，田叔所见及吾所见，便如庄周梦蝶般，不知周之梦为胡蝶，还是胡蝶之梦为周与？如若田叔前所见为实，而吾等方才所见为把戏，要知幻中杀人，实在易如反掌，方才吾等性命已握别人手心，毫无摆脱之力。“
田荣持续道：“本来是个荒废的小道观，我转了转，并无躲藏之地，只瞧见一扇窗户，踢破很大的洞穴，往下看是个污水池子，想必从那边逃脱去了。”
舜钰也在打量那人，穿戴海青色道袍，头未戴冠只系着混元巾，脚踏麻履，听得田荣低声嘀咕，这又是打哪冒出来的？
陈力接过笑道：”人总有记不得的时候，倒莫多怪他，何时想起来，知会一声，我再带人去搜就是。“
那人摇点头，喉咙如冻过般：”官爷笑话，道门乃是平静之地，又未值敬香祈福之时，岂能容女客过夜。“
又觉压服不了自已，只得感喟一声：”或许不肯伤及官府之人，或许施把戏的高士，忽生起怜悯之心罢。“
舜钰点头浅笑，陈力吁口气，命众等不必搜了，遂不再久留。
语毕，一众衙兵迈槛而进，那羽士再不出声，冷静退至一边，微垂首看不清神情。
再行数步，竟然前头真的有座陈旧的道观，门前中心搁着焚香火的青鼎，舜钰吃了一惊，问田荣：”你不是说荒废了麽，怎青鼎有洒扫过的陈迹？“
陈力瞟一眼舜钰神情，厉声喝道：”你莫抵赖，那两个卖唱娘子出来，乃有人亲眼所见，吾等即然已来，天然要搜索一番再说。“
田荣也满脸惊奇，只道来时青鼎已颠覆倒地，半被埋葬在雪中。
有衙兵上前大力打门，扯嗓大声呼喊，还是全然无甚麽回应。
她随田荣至正殿槛前，皆是上明下暗雕花格子，堂内天盖四隅吊挂长条幢幡，供奉着三清圣像，前设一张朱红雕漆香几，香几上摆着三四碟粗陋供品，铜炉里供着长香，已袅袅燃烬半数。
舜钰舒口气，不管如何萧瑟阴沉的处所，只要有亮光，就能令人严峻的情感，获得临时的安宁。
秦兴忙取过两盏灯笼，一盏给田荣，一盏自已提着，闩了盛昌馆的门，三人齐朝小道观走。
舜钰蹙眉，她想了一起，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半晌才解释：”把戏多在黑暗中做法，我们去后挂上很多灯火，或是消了大半神力。“
田荣一脸不敢置信，他朝窗扇而去，虽陈旧但无缺无损，寻着自已影象推开一扇，入眼竟是半面班驳粉墙，那里来的污水池子。
舜钰收回视野，环顾四周，四合院落，除正殿外，及东西两间偏房，再无统统，衙兵喝着那道人把廊檐的一排灯笼点亮，又把房里烛火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