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泽棠打量那纸,笔墨画的倒详确,渐渐折叠起,旁的不说,只让他退去。
大半年未见,他倒是褪去初见时的青涩胆怯,长高了很多,精美眉眼间有股风情委宛流淌。
听得身后有脚步及说话声,舜钰回顾,唇边浮起的笑容凝顿,脊背倏得生硬。
舜钰边走边嘀咕:”来找你有点事儿,怎就不见了人。“
觑眼望向街巷闹市处,到处是卖撒拂花、兰芽、薄荷的小贩,从佛陀寺前过,摆了一长排的桌凳,条凳已坐满信徒,桌上搁着碗碟筷箸,铜炉火苗孜孜的舔着黑锅底,三五僧尼手持大勺,在锅里用力搅出雾蒙蒙的烟气来,一股股甜香软糯的滋味弥散全部都城。
无聊地望着天涯,晌午还明丽的日阳,不知何时没了踪迹,灰白的云层不动声色的游移,这几日暖的很,倒是在酝酿深冬第一场雪。
“......要你管。“舜钰狠声狠气的,眸光却愈发的晶莹欲滴。
”我弟弟开的。“舜钰不想理沈桓了,让他把纸连同酥饼一起还给她。
沈桓把袖子一拂即挣开,原不想理她的,可看那殷殷期盼的模样,冷不丁的就点点头。
舜钰打起退堂鼓,正欲分开,却见吏部衙门内,沈二爷披着玄色大氅,被一群官员侍卫簇拥着走出来。
默了半晌,掀起轿帘把沈桓叫至跟前,也不问甚么,只眼眸安静的看了看他。
“你另有弟弟?”沈桓颇骇怪。
沈桓猎奇去看那纸,绘的是东北城角王女人胡同地形,在胡同口画着处酒坊,名唤盛昌馆。他抬眼斜睨舜钰,问这是甚么。
却听有人高唤她的名字,无法止步回身,沈桓已仓促到了跟前,只道二爷命去说话。
舜钰立在刑部正堂廊下,等着员外郎孙恩把复审卷宗送来。
沈泽棠坐在轿里,揉着眉心的倦意,天子诏他入宫,所为何事他天然心如明镜。
”王女人胡同有家忆香楼,远近闻名的很。”沈桓打断她的话,有些嫌弃的再看看那张纸:”这是甚么鬼玩意!“
来人除员外郎孙恩、右侍郎张暻,另有位着二品官服的大员,那额至鼻过的疤痕,化成灰她都认得,是刑部尚书周忱。
这心底哪哪都不安闲,更况不晓得谁偷告了老夫人,晚间的一顿查问得要性命。
烦恼的很,娘的,他也中邪了!
沈桓也没好神采给她,百花楼卧房里他与暗卫埋没,虽不敢瞟眼看,却听的清楚,那床榻吱嘎吱嘎的摇摆,二爷压抑的喘气混着小桃子的嘤嘤娇咛,声声入耳。
沈泽棠恍然,今是十仲春初八,寺里在派发“腊八粥“,竟又是一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