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嬷嬷端了碗甜汤进得屋内，见舜钰还坐案边提笔誊写，看一眼窗外黑沉，逐上前劝道：“已是亥时，读夜书可得顾自个身材，把这碗汤吃了就早些安息吧。”
宿世里父亲和大哥见她聪慧非常，一目十行，且能过目不忘，故四五岁已请先生为她开蒙，旁的未学，直接读的就是“四书”、“五经”。
或许离得太近的原因！他不知怎得竟后退两步，神情有些怔忡。
的确目无长辈！秦砚昭气笑了：“你可真是枉读圣贤书，国之四维也被你吃了么？”
正闲着，忽得帘子一动，秦砚昭未经通传，自个走了出去，面色庄严，看着来者不善。
更不谈贵为皇后那些年里，替朱煜批审奏折，规戒弊端所开阔的鸿观远略。
他是在在理取闹么？宦海尔虞几年春秋，他已学会如何喜怒不形于色，可怎一见这小我，便神智皆抛开去。
冷静再站了会，听着肖嬷嬷不知跟谁在轻语嘀咕，一只皋比大猫跳上窗案，又翻下，喉里收回的咪呜声，渐次由近及远，外头终是温馨下来！
那先生是个去官退隐的进士，满腹经纶，教她做“破题”、“承题”、“起讲”、“题比”、“中比”、“成篇”，七岁即学作八股文。
她一旦怒极，明眸里便如凝清潭一汪，料峭得不可。三分倔强，七分不甘逞强，让人莫名的不敢与她对视。
肖嬷嬷自知讲错，常日里不是个多话的，此会触景生情了。忙转而不提，只催促她从速把甜汤吃了，早些洗漱安寝。
她此时洁净纯粹的，如只无辜的小鹿，甚么都不晓得，可他，好死不死的，却甚么都记得！
肖嬷嬷是随二夫人刘氏娘家而来，跟在身边多年，非常忠心侍主，舜钰女儿身份，除秦仲和刘氏外，另有她是晓得的。
半响，才开口道：“三表哥但是健忘现正在年节里，若撵我出府，就不怕气倒老太爷么？连四表哥都晓得，此时府邸高低需温恭敦睦，忌嗔骂罚责，好给来年开个福头，你竟因个柳梅倒把府里祖制忘了。”
舜钰目送他极快的一晃而过，帘子刷得荡下，打得墙边噼啪作响。
这个账，他该如何和她算。
舜钰小脸沉了下来，冷冷看着他。
变着法嘲她不知礼节廉耻呢！舜钰把碗往案上一搁，心中愠怒，神情犹带哑忍，站起撵客：“三表哥此话让人听得费解，若来只为诫训，还请明儿再来吧！夜已深，我书看得倦怠，要洗漱安息了。”
语毕，即上前去打起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