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你权当我没提起过。”他冷冷丢下一句,站起甩袖便朝门外而去。
沈泽棠从福善堂出来时,已是新月初上,他背动手沿着大青石板径一起向西,过月洞门,但见左边墨竹森森,右边春花烂漫,中心夹一条石子漫路,逶迤进竹林深处。
“此事与你无干!”那刘海桥似看破她心机,手一挥,面庞端肃,冷着声道:“稍会上课,我要查抄你的字,若再无长进,还是要打板子。”
“不如同沈二爷打个筹议,”她咬牙切齿的笑:“我干脆出家罢了,明你就同皇上禀,梦笙已返来了,我愿以她的名号活过下半辈子。”此话听着是气话,她莫名其妙却由生期盼,盼他为着出息宦途,就情愿姑息一下,实在她比起姐姐,又能差到那里去。
沈泽棠略站了站,这才入佛堂,在佛龛前拜过上香,又跪坐苍青绫锦蒲团之上,诵了经文,方站起,由小道姑引领至一扇镶快意菱花窗格的小门,进得阁房,在短榻端坐会儿,那小道姑奉了茶来,不吭一声地重又悄悄退下。
话未落,脸面已庄严:”我在这家庵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用心礼佛,为你们沈府祈福颂德,何错之有要驱我走?再者荔荔亲娘拜别时,托我照顾这不幸的丫头,我更不能往旁处去。“
”倒无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使梦笙在云南之地忽又呈现,昊王会安插兵民亲眼所历,并得口口相传,她即生还,我定誓要寻她,到当时流言自会不攻而破!”
这男人实在冷情的很呢,看他温润若玉似的,实在真是坏透了,瞧他说的简朴两句话儿,便可让人又生又死的。
佛堂昏灯摇摆,隔壁屋里,小道姑敲的木鱼,声声凄冷。
“沈二爷通天的韬略,我哪有阿谁本领帮你。”
沈泽棠放下茶碗,稍顷后,安静的看她:”你即自夸削发人,我倒有一事需你相帮。”
沈泽棠嗓音降寒微斥:“如若你一意孤行,倒不如就此出家罢!饶是这般,你让荔荔唤你小姨,我愿默许,不然,断不允可。”
大略听有脚步声,那三人也朝他望来,道姑渐站直身子,唇紧抿,神采非常冷酷;奶娘却镇静迎来施礼,荔荔喜滋滋的跑至沈泽棠身边,小手攥握他的衣袖,仰着同道姑有几分像的小脸,天真问:”爹爹也是来看小姨么?“
“二爷,我带蜜斯归去.......!“奶娘战战兢兢近前来,欲将荔荔拉走,沈泽棠一个眼神,唬得她忙把伸出的手缩归去。
他仍旧沉默的吃茶,倒是梦清实忍不住,笑对劲味深长:”沈二爷今来为哪般,是把我请去昌隆寺,还是通教寺?“
此话一出,三人神情皆变了变,小丫头兀自不知,又把手里的雪花猪油糕举高给爹爹看:”小姨不肯吃,可我感觉很甜呢。”
他深眸微睐,瞥见奶娘带着荔荔,同个道姑打扮的女子,站在佛堂门槛前。
待走百步便可见一所小巧庵堂,沿石矶列级而上,楣悬一匾,书”慈云庵“三个大字,门半虚半掩着,显见有人拜访。
沈泽棠一脚已跨出门槛,听得身后有话传来:“我同你打趣的,我只要一个要求,此事过了,你让我还待这慈云庵吧!外头终是不惯。”还是哭了,有破裂的哽咽声。
梦清嘲笑了一脸:”我晓得你为何赶我走,不就是夏家新夫人方法进门么?你放心,我一削发人,吃斋诵经,怎会无事去她跟前碍眼。”
梦清理是听明白了。这男人今晚是来求她的呢,怎到处却被他逼迫,迫得她神魂惶惑的,怕死被他赶出门去。
与唐冠甫打斗打斗一事已出示公告,惩办可算不轻,罚那么多俸禄,又大丢夙儒颜面。起码,看他一起走,不管是监生或教官,背后指指戳戳之辈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