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两人一桌案,南北东西围座得满满铛铛。
话音落,众教官颌首赞成,连刘海桥也挑不出弊端来,崔忠献把此扇儿词所制质料、式样,金缕扇面画等讲得详确,甚把帝王都扯将出去,你怎能说他作的诗词不好哩!
舜钰持续说:”先生即说诗词曲赋不限,门生当即想到,现在巷陌里厝正流行的时调小曲,名唤挂枝儿。普通七句四十一字,可加衬字,平仄韵通,曲调凶暴光鲜,俚俗气味稠密,且不问南北,不问男女,不问老幼良贱,大家习之且喜听之。”
”好徒儿!“刘海桥听她一句,赞叹一句,惹得世人歪鼻咧嘴嫌弃一片。
舜钰不置可否的接过扇儿,内心暗自揣摩该如何应对,崔忠献一词《蝶恋花》冷傲四座,若自个也以诗词应对,怕是要落下风。
她想了想,拿定主张,这才朝宋沐作一揖,朗朗道:”崔生此词做的大情风雅,我若随之自愧定不如,遂想反其道行之。“
他低眉垂眼凝神稍顷,忽笑了,非常萧洒地擎晃折扇,咏颂道:”几股湘江龙骨瘦,巧样翻滚,叠作湘波皱。金缕小钿花草斗,翠条更结同心扣。金殿珠帘闲永昼,一握清风,暂喜怀中透。忽听传宣须急奏,悄悄退入香罗袖。“
刘海桥扯着唐学正的袖要打,司业吴溥喝斥君子动口不脱手,实有辱斯文。
再指着金洒面念叨:”卖俏哥,你卖尽了百般俏,白汗巾,棕竹扇,香袖儿里笼着,清溜溜押几句昆山调,那个不羡你,聪明更丰标,是那一个有福的先生也,受用得你万般好。“
崔忠献敛了笑意,看着身畔这个只及他肩的清秀小墨客,原不把他当回事的,哪想却粗心轻敌,她竟如此深藏不露,并不比他差那里去,或许,他还不如她也未可知。
舜钰答是,朝后稍退一步。
舜钰颌首答允,崔忠献作揖笑问:“不知先生要出甚么题考我们?”
他尤记崔忠献被批为文章典瞻风华,似喻作又不敷言,秀士之笔,擅锦上添花。实在评的精炼!
好处为所作绩文深谙经术,所撰制义清真雅正,理法兼备,为艺林楷则;弊端则为所作过分周正松散,拨动不起看人思路共鸣,可这并不是评判文章斑斓的标准,点出此理反有贻笑风雅之嫌。
舜钰道毕,把扇儿去递给博士,管庆林接过,朝她驯良的赞美:”你这挂枝儿作的极好,才发明自个得有此扇,实在是有福分哩。“
更有扭捏不定嫌事烦的,直言让监事沈大人来择选,他指谁便谁。
实在房内坐数人。除祭酒宋沐、司业吴溥外,另有五经博士五人、助教十人、学正五人。
宋沐一碗茶吃到浅底,但见合座争议喧华不休,也未得出个结论来,正蹙眉欲叱责,忽见博士管庆林的袖笼里,不慎滑出把川扇儿,摔跌在地上,顿时有了主张。
他清咳一嗓子,世人速静,这才看向冯崔二监生,拈髯慢道:“我曾承诺过,你二人季考成绩若能位居劣等,则择其一更优者入中级二堂。试卷众教官传阅评判过,因各有爱好,实难分出你俩伯仲。我倒心生个别例,不如你俩在此当堂比试,胜者优出,可敢?”
冯舜钰的文章沈大人未曾作批,他还觉蹊跷,此时倒全然明白过来。
“诸位看过试卷,感觉此二人何人能升中级堂?”宋沐端起茶碗,厉眼朝世人颜面扫去。
却也无甚体例,只把舜钰怨念的瞪一眼,这诚恳孩子!
宋沐让管博士把川扇儿递给他二人捏握打量,半晌后命:“你二人把这川扇儿各颂赏一番,诗词曲赋不限,谁做的奇巧韵足,新奇婉丽,谁便胜出。”又转而朝舜钰道:“念崔忠献从高丽而来,吾朝礼节之邦,自当是谦让他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