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个个面色不霁,摩拳擦掌。
徐蓝手握鹊画弓已绷紧成饱弧,对准清风眉心蓄谋待发,倏得指骨一松,雕翎箭势不成挡。
“二爷!”他仓猝站起拱手作揖。
沈容拱手欲要答话,忽听一声粗暴地大笑,从半卷的竹帘内传送出来,那是冯舜钰的房间,自从青龙山被救回后,便染恙卧榻好些日,今才渐康愈,这沈桓在她房里何为?
江南细雨催熟梅子收黄,暑风穿堂过院,撩得阶前高柳蝉鸣。
唐同章愁眉苦脸低道:“沈大人可否在应天府再多呆些光阴,青龙山一把火烧得线索俱无,唐金如此存亡不明,下官无从找起,还需大人多多指导。”
沈泽棠朝他道:“胆量小,吓坏了!吾送她先回一步,这里交你和唐府尹扫尾。”
沈桓手里把玩短刀,见舜钰满脸当真地解释,要撤销他的负罪感,这心底不由暖和又打动。
沈泽棠瞥见舜钰执青铜剑,刺没入清风的腹部。
舜钰笑着点头,忽而抿唇道:“在青龙山时,是我逼沈批示使下山报信的,不是你弃我而去。换句话说,纵是你留下我分开,或许半道碰到‘鹰天盟’刺客也不决,那更是等死的份儿,以是你无庸对我惭愧甚麽!”
沈泽棠也听不下去了,清咳一嗓子,沈容上前用力打起帘栊。
她松开剑柄,朝后趔趄数步,垂首盯动手面上喷溅的鲜血,正顺着指缝儿淌落于地,再望向捂腹跪地的刺客,面无神采。
再看二爷喜怒不形于色,心底暗道糟糕,这副阵仗显见世人,把他方才说的话尽收耳底去。
沈泽棠摆手禁止将兵追逐,只给沈容一个眼色。
“神情兄弟?!”舜钰用衣袖一抹眼睛:“听着挺孩子气的。”
沈泽棠嗓音如常暖和:“本官身为两江巡抚,此趟之行主责纠察百官,抚军安民,判定审案非吾之能,唐府尹倒无妨奏疏朝廷以寻处理之道。”
目睹近了沈泽棠宿住的院子,徐泾朝唐同章作揖笑道:“二爷有困午的风俗,还请唐大人留步。”
电光火石间,沈泽棠双腿夹紧马腹一腾踊,抛出的短刀在半空下沉,将直直射来的离弦箭截成两段。
沈桓愈想愈觉的此主张甚妙:“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墨客,在都城无亲无端,想必遇着难处也无处可诉,今后大哥罩着你,定不容谁嘲笑你、欺辱你、敢动你一根寒毛,我与他冒死!”
一众侍卫乌青着脸。
一身傲骨儿,不惯在人前脆弱,宿世里是,当代里也没改半分。
胸前的人肩膀轻颤,把他的衣衿都哭湿了,拿刀柄去抬舜钰下巴尖儿,想探她的神采,却不让看。
清风被火伴扶起朝林中逃去,忍痛回顾,恰与沈二爷视野相碰,相互沉默交会,又分道扬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