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保护见男人并不客气,肝火更甚,上前大喝道:“今儿我们爷儿请了雪烟女人,你甚么东西,也敢在此冒昧。”钟公子在前面笑笑,负手而立,并不说话。胡床上男人立了身坐正,作了一揖,问道:“我先约了雪烟女人,不知这位如何称呼。”保护傲岸答道:“这位钟公子。”“钟公子……”男人低头玩味一笑,顿了顿,朗朗说道:“钟公子,鄙人连曜,有缘一见。”
半响,有个小羽士来开了门,高低打量了谢睿一番,怯怯问道:“客人那里来,找哪位?”“我等金陵谢氏,有事就教张真人。”小羽士想了想,答道:“你等在此等候,容我通报一声。”说着,又掩了庙门。
钟公子皱皱眉头,刚想说话,又愣住了。左边保护见状,转向嬷嬷,大声喝斥道:“我家公子过来,这雪烟爱理不睬,不是推说有病,就是有约。也不看看你们是甚么身份,敢在我家公子面前猖獗!”嬷嬷被这几句喝住,不敢出声。钟公子却笑笑,问道:“雪烟女人现在那边,你不必拘束,我只是想见见她罢了。”嬷嬷为莫非:“真的是约了人,正在楼上喝茶呢,您看”话没说完,只见几个保护咋咋呼呼就上了楼梯,钟公子悠悠跟在前面。嬷嬷着了急,大声道:“真是有客呢。”却不敢叫院内的武夫禁止,只得又赶快唤了一声:“丫头,有人闯上来了!”
山路蒲伏,水路逶迤。谢睿从金陵城西船埠上了自家帆船,一起过庐山岳阳,而后到江陵。上了岸后稍息一天,又向西北行走了数日,终究到了龙阳山脚下。
老道哈哈大笑道:“睿哥儿的工夫越来越精进了,能躲开我刚才两掌的人但是未几。来来来,我们好好唠唠。”说着拉着谢睿就进了庙门。此时恰是晚课时分,修行之人正在伴着晚钟打坐,夜色渐渐腐蚀了大殿,山风呼呼而过,只剩数盏烛火摇摆。
刘老太君又遣人送过几款花色布样,让宝生遴选供笄礼上订做服饰。最上面的布样是一款桃红色。说是客岁皇圣欣公主生日,姑苏织造府特地献上桃红胡蝶牡丹水样纹,一时羡煞后宫女子,因而从宫中传出,坊间也跟着风行起来,刘老太君特地取了这款布样。
陈王瞥见室内也放着一具短琴,恰是刚才雪烟播弄之物,问道:“本王寡陋,竟不知这类乐器。”连曜笑道:“这是百丽的伽椰琴,我弄了一具返来,雪烟瞥见了就闹着要学。”陈王笑笑,道:“东西非常趣致,可惜我属地西南,并不熟谙北部事物。”说着用拇指拨了一弦,听得降落反响。连曜道:“北部荒蛮,比不得西南自古富庶,并且人事尚未安定,艰巨啊。”说着深深叹了一口气。陈霸道:“西南现在也不平顺,如此关头,却赋闲在都城。你我本来无关,要不是这番拘着我们,倒也走不到一起。”连曜见陈王如此发话,只是悄悄一笑,并不讨论。
岸旁的各座花楼也热烈起来,舞姬换上紧身荷衣,套下水袖,琴师调紧琴弦,倡优也赶着最后的补妆。时下夜夜宵禁,“庆元春”上门客人希少,门口迎客的小厮见等了半天不见小我影儿,不由的往地上狠狠啐道:“妈的,老子去胡一把的本钱都赚不到。”刚回身坐回竹椅,就闻声巷子口一阵紧似一阵的马蹄声,一抬眼,瞥见几匹高头大马护着一加精彩马车过来。小厮不由的大喜,举着伞就跳出去迎候。
龙阳山东接鄂州府,南依襄阳湖,向来为道家圣地,近年更是大兴道场,几近是五里一庵十里一宫,宫殿更是讲究,红色的墙铺着琉璃翠瓦。山脚望上去,只觉恍然楼台隐映在画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