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过身,持笔在舆图上代表安丰的这一点画了个圈。
“好。你去吧。”
“哪一家?”
第一批垂危信使约莫明早能够达到安丰。
他苦思很久,都没有合适的人。眼看着夜色渐深,他有些打盹了,半睡半醒间,有扈从入来,为雷远披了件袍子。他惊醒过来,抬眼看看,本来是李贞。
“城中遣出的信使共有三批,后两批都被我们阻截了,只要我军刚到灊县城下时派出的那数人走脱。他们的目标是安丰……传闻,伏波将军夏侯惇正提兵在彼处。”
“是灊县何氏,其族长唤作何桢。”
而那些步行流亡的人走不了多快。除非他们先往西北方向,赶往博安县……不不,那一样快不了,绕行博安的话,就得度过沘水和泄水。雷远记得,这个季候两水都很澎湃,河水三岔之处,起码有二十里的池沼,想要度过可不轻易。
大多数时候,交兵的两边就如蒙眼的拳手,直到拳头沾血,才晓得是否打到了敌手关键;一样的,直到自家痛不成遏,才晓得仇敌究竟如何挥拳。除此以外的统统判定,归根到底只是猜想,搏的是运气。
雷远揉了揉眼,脑海中灵光一闪,俄然有了个主张。
他摇了点头,折返阁房,持续检察舆图。
“含章,你竟然还能直得起腰,走得动路?二十下军棍是谁打的?必然部下包涵了吧?”雷远挺身坐直,嘲笑道:“我该让叱李宁塔来行刑!”
“将军!”门外李齐呼喊。
派谁才气不使夏侯惇生疑,还要包管夏侯惇信得过?
“步行流亡的百姓黔黎很多,一定能尽数抓捕。但试图纵骑而走的,绝无漏网。”他见雷远及其慎重,又道:“我们以四倍的精锐之众攻打一座小小县城,就算未曾决计堵截,也毫不致纵放。”
细心想来,庐江雷氏在灊县城里的故旧实在很多,但这时候数千壮丁被不管不顾地强征出来处置劳役,辛苦万分,到处都有手持刀枪的将士巡查。雷远偶尔听到喝骂、殴打的声音,想来是巡查士卒看到甚么不快意处,挥拳就打,抬脚就踢。那都是常事,雷远底子没法管。
雷远板着脸骂了他几句,略微放缓语气问:“刚才压服你往我房中送人的,当属雷氏昔在庐江的首要盟友,只是并未随宗族南下荆州。以是才行此策,以明白两边的密切干系。对么?”
院落以别传来喧闹的声响。
雷远记得宿世里有唱词道:“乱世豪杰起四方,有枪就是草头王。”说得便是此等景象了。乱世里头,兵器面前,便难怪城里有人惶恐不安,拿出送女奉侍的套路来勾连。
第一批的使者已经在夏侯惇的军中了,若本身派出之人应对不慎,很轻易暴露马脚,被当场揭露。那就和派人送命没啥两样。以是,这小我选还真不好肯定。
也就是说,到明天凌晨,夏侯惇就会得知灊县遭到江东偏师打击。但后继环境如何,没有第二拨使者去通报了。以是夏侯惇一点也不体味。
夏侯惇督领江淮军事,为张辽的后继。在张辽正面抵敌江东雄师的时候,夏侯惇起码应当保障火线安然无虞。故而如果得知灊县遭袭,他必然会调派人马敏捷救济。这支军队的兵力起码该当两倍于己方的数量,或许有一万,乃至更多些。
雷远情不自禁地拍了拍案几。
想到叱李宁塔的力量,李贞双脚一软,几近又要跪倒。他哭丧着脸:“宗主,是我胡涂!”
在此世的交战杀伐老是如此。敌我两边都陷在重重迷雾,谁也摸不清谁的眉目。如雷远如许,能够对地形地貌、门路间隔清楚明白,就已经是极大的上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