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抵是活力了，更不肯像平常一样低声下气哄我，稍滞，便摆驾回宫。我连黏上他耍赖的兴趣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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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是一番美意，他却曲解了去，蓦地昂首，嘲笑道：“陈阿娇，你在怕甚么？朕有话问你，你不敢答么？”
贰内心藏着事。我从不见他如许的，眉头微微蹙着，似掬了浓稠的酒意。他确然也喝了很多酒。
他眉眼促狭，来中宫时，捎带看我。我当时才细细地打量他，我的彻儿，可真是长大啦，愈发貌威，不笑时，当真叫人惊骇。
我一滞，并不知天子晓得些甚，刚想说两句，他唇间沥出一声嘲笑，旋即，缓缓起家，我窒在那边，竟一时愣怔不知要做甚么。只见着他一身玄色冕服，拔高，再散开，遥遥地糊了开去……我泪仍未干，眼角只余这么一抹玄，旁的，便是再也看不清了。
好严厉的神情，又不似开打趣。这倒怪啦，天子御极多年，亦从未曾拿我当臣工待，若说私房话，向来插科讥笑，好没端庄的。
“陪朕喝酒！”
“生男无喜，生女无怒，独不见卫子夫霸天下。”
我年青，心气儿高，自不肯认输。又怎会知，这世上的情与爱，原不但究仙颜，他爱了，那便是爱了。
断无我的事了。
我反是耐不住了：“如许的脸子……陛下，您且回旁的宫里，来我这里找火烤呢？”他不接话，瞧了我一眼，便挥手，教宫女子上酒。
他抬开端来，冕冠十二旒簌簌有声，惊住了我一身汗。
我敢威胁天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公然醉了，连话都没头没脑，毫无逻辑。
我折腾混闹时，他反而不睬我。一待温馨了，他却来瞧我，我心说，当真是君心难测，翅膀生硬的雄鹰，连太皇太后都憷，我又怎敢，迎着他的利喙顶上去？
他好似眼角冒了笑意，缓缓伸脱手，我当他是问我要酒樽，却不肯给，反而撂了远去。他却不动，也不将手收回。我正迷惑，他托了手来，将我腰身收去，一用力，我半个身子都撞进了他怀里……
我一憷，竟无妨他提起暮年猝卒的刘荣哥哥，恍恍想起昔日各种，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儿：“如何……”
他啄我呢。好孩子，连他的阿娇姐也啄。
上好的佳酿，偏便宜他这一肚子火气。我瞧着心窝子里也冒火，抢了酒樽：“凭你撂着火，上宣室殿冒去！本宫没空作陪！”
他趴案上，手中仍在倒腾着青玉酒樽，晃了两下，好似才觉索然有趣，搁在案上。
“我不松。”这话倒像闹孩子气啦。
他变了，我竟也变了。
我记得那一日在椒房殿，还是透明的灯火接了连天，帷帐被裹挟而入的风吹得扬起，他清俊的表面在烛光下更显清透、清冷。我坐着，只剥我的生果，一点一点地用小刀剔透，他原只在殿中立着，不知何时，到了我跟前来，我没防一片暗影笼了上来，也只一顿，只顾削我的生果。
他目色一滞，面色不太好。但也只这么一滞，一刹时又平复如常，醺醉中带着一抹笑意：“朕晓得是你，娇娇……”
我不防他，却被他一手抓住腕，下了好大的力，我喊疼，他也不放手。再昂首时，却见一双龙目狠狠瞪我，直像要从我身上剜个洞来，我从未见过天子这般的眼色，便知是他醉的没边儿了。
我一愣，被他的态度骇住了。缓了缓，狠狠推他：“刘彻！你这是甚么意义？”
我脾气是差的，连彻儿也曾怨怪。闹过、折腾过，全部后宫，被我搅的天翻地覆，终不过是咽不下这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