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杵了一会儿,拧着,却终究还是跪下:“陛下长乐无极。”
天子惶然的声音在空冽的风里撕碎开来,我面前是一片庞杂轰动的身影――统统人都在动,统统晃过的影子都是惶恐失措的。
“皇后娘娘原不是用心……陛下莫怪……”她的声音极低小,神采惨白的就似顿时要晕厥畴昔,她仍紧紧抓着天子的玄色袖,艰巨地向他叮咛:“……这是个不测,是个不测陛下……为我们孩儿积善,陛下请息怒……”
他却不晓得。
只余我一人。稀寥寥的花,落下,又被风吹散。
“免。”他连手都不抬,利落地蹦出一个字。他等了好久,嘴角清楚挂着笑意,声音却冷似寒窖:“陈阿娇,朕等你呢,你这皇后如许做下去怕是不可,自个儿端方都不灵犀,如何管束后宫?”
心憷着。他的宝贝疙瘩小美人被我逼跪了这儿,泪涟涟的,我不信他不怒,这好高深的天子,如何整治我却还不知呢。
――天子抱着他的美人,与我那样瞪眼。卫子夫悄悄靠他肩头,唇色惨白,却仍低低絮语。天子浅睇她,眉眼和顺极致。
君心难测。他如许怪。
柳飘絮,叶卷叶,一阵滚过一阵,袭风而来,落英缤纷。满御苑的景色,都在眼角消弭,随风卷去,再也,再也回不来了……
她已缓缓起家。
脑筋却仍转不灵光,心跳陡地敏捷,在那一刹时却似要俄然愣住了。我的鼻尖竟仍飘散着方才发香的余味,脑中竟仍懵懵地攫住一个动机:方才……到底是何莳花的香味……
他再不会顾我了。
那一刻,我的确有一丝打动,甚而对他的胡想又都返来了。觉得他还是畴前宠我无度的彻儿。就像那一年白虎殿上,我与群臣跪谒,“遵上谕”迎太子即天子位,他那样安闲地走向我,浅浅一笑,也是现在天这般伸手扶我起来:“中宫。”他叫我“中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