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一个薄雪的夏季,他谒长乐宫,半途遇见好久未见的陈阿娇,他们在老祖母的塌前坐了好久,太皇太后命人端来梅子酒,就着火炉,饮这埋在深雪里的梅子酒,好生畅快!
如许的神情,唯只陈阿娇与天子有。刘彻厥后想想,幼年孤傲的为君之路,他只对陈阿娇一人另眼相看,大略因为,在陈阿娇的眼中,他能瞧见一种只要帝君才有的王者倨傲。后宫里,那些唯唯诺诺只懂低眉顺服的女人们,是永不会懂的。
彼时他与陈阿娇,只是老祖母膝前承欢的孙儿辈,这汉宫的曾经,原也有嫡亲之乐……
是陈阿娇脆生生的声音,一如多年前,奸刁的很,说话大剌剌毫无顾忌。
“不怕,你叫他测――”陈阿娇公然是“女中豪杰”:“本女人手里捏够了银两,不管测的对与否,本女人毫不认账!”
她笑了笑:“无甚,您接着,不必觉受之有愧。――很多年前,我曾与表弟在先生摊前测过一卦,您说我福禄积厚,却不悠长。当年未敢坚信,现在却一一应验,我的确福厚却未能久,先生测字如神!这些个钱串子,聊表情意,是您当得的!”
刘彻身后早已攥起了拳头,――此人……如何说话的?
天子在她身后偷笑。
天子羽翼已丰,现在恰是罢休大干之时,手握重权并且生有反心的诸侯王,早在他除清的名单之列。
他要用雷霆之手腕,破天之气势,将长安,真正变成他的长安!将国土大好的天下,完完整整变整天子的天下!
梅子酒……
陈阿娇却早已收性,早不是当年的陈阿娇了,她笑了笑,敛衽答礼:“老先生说的极是,多谢指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