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汉宫秋 落花逐水流 > 第9章 纱窗日落渐黄昏(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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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内侍低了头,告禀:“奴打长乐宫来,受馆陶大长公主所托,来长门别苑报信儿……”

长乐奉母后。是她没用处,太皇太后病入膏肓,她却没法儿亲去瞧一瞧。

阿娇多么颖慧,立时了然。——母亲的意义是,须在太皇太后大限之前,亲谒榻前,好教老太后恤祖孙之情,想起她这位外孙女的各种好来。若然于天子面前“叮咛”几句,她迁出长门,后半生的繁华繁华,才有希冀。太皇太后大限将至,此时所讲每一句话,君上天然过耳不忘,必定往内心去。

天子御驾威仪,浩浩出了长乐宫,甫一下玉阶,直瞧远处宫路皆是积雪,一眼望去,茫茫无边。

冕冠十二旒晃过面前,莹透的珠子碰的“咯楞楞”直响,那珠子偶尔碰到前额,冰透透的,直寒的人要颤栗。

那样娇小的身子,披一件红色外氅,在雪地里迎路跑来,跌跌撞撞,脚下扬起的雪尘子几近要盖了她半截身子……老远仿佛都能闻声她“呼哧呼哧”大口喘气的声音,天极冷,她呼出的气味很快攒成一团浓雾,缓缓散开,没在红色六合间,很快消逝不见。

内侍道:“太皇太后身上大不好!昨儿个窦大人拜见后,太皇太后不知受了甚么刺激,那病发的愈急!整日恹恹没精力,到了夜间,只吃下小半碗汤水,倒是咳了好大一盂子黑血!可把老奴吓坏了!”

“也好,公公这便走,本宫教宫人掌灯送公公一程。”因向小玉道:“天虽还亮着,这夏季儿风冷日短,怕是一会子就黑黢黢啦,怪瘆人的。宫里廊子多,路远,你尽教报酬公公提一灯,送一程罢。”

天子晓得是她。

杨对劲一时没摸楞清楚天子这是甚么意义,便偷偷觑龙颜,意欲揣测。只见天子剑眉微微攒起,那双通俗的眼睛已然冷成了雪团子……杨对劲心下一紧,不敢再窥觑。天子眉仍皱着,顶风挺矗立在那儿,不说“摆驾”,也不说“歇停”,随驾诸侍人皆没了主张,又不敢问,只得隔风瞅杨对劲,好似在问他拿捏个法儿。

杨对劲此时心中极其惴惴,他御前服侍多年,天子使个眼色,发个忡,他都能晓得天子在想甚么。

杨对劲内心悄悄叫苦,心说伴君如伴虎,这老虎肚里有几根肠子,老子如何晓得!

她正思忖间,那内侍急仓促又说:“恰是了!奴受馆陶大长公主大恩,公主叮咛的事,奴自当极力,是以才犯险来这长门宫跑一趟……”

那条软毡延出去,直要延到天绝顶,洁白的团絮中忽有一个红点子挪动,很快前面移出了两粒斑点子,紧跟着便赶了过来。

天子眉头微微攒起。

日头虽未西下,也将傍晚,四下里宫灯已然照开,映的这积厚的雪明显堂堂的,熠熠生光。这青砖路、长蛇廊子,尽似铺了一层乌黑乌黑的软毡,人脚踩下去,一墩儿一墩儿都是小坑,宫靴上沾着黑糊糊的碴子,弄染了白净的路面。风一吹,迎头又是一阵雪盖上来,很快将靴印子碾上,黑碴子没进了洁白的雪絮中,又是一条整厚的大软毡,好似人从未踩着走过似的。

她是陈阿娇,打小儿乖张放肆的陈阿娇。天子眉头微攒,沉沉堕入旧事中。很多年前,他居掖庭猗兰殿,也是如许的大雪天,堂邑侯府的小翁主随母亲馆陶长公主入宫谒君亲,昔年封胶东王的他与表姐阿娇打照面,她很小,得承馆陶姑姑仙颜,那胚子已是非常出彩,标致的眼睛里总有一抹如有似无的笑意,她的眉毛微微扬起,是乖张的,甚而有些放肆。

公然是她。

红色的点子愈渐放大,天子的目色更浓,他晓得是她。太熟谙的身影,那样瘦,那样小,就像很多年前在掖庭的雪场上,也是如许瘦肥大小的身影儿,裹在红色的绒衣下,极素净的色彩,映得那场雪黯然失彩,她身后跟着一群跌跌撞撞大惊小喝的嬷嬷,捧的她似天上的明月,“小翁主,且重视脚下!”“小翁主,喝口热汤暖暖再顽罢……”“嗳哟,您磕着碰到啦,教奴如何向太后娘娘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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