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事情并没有他想的那么简朴。
他又怎会不知汗青上凡生异象，小则天降灾妄，大则改朝换代。如暴秦无义，秦二世时，陈胜、吴广于大泽乡策动叛逆，令者曾鱼腹藏书，上书“陈胜王”三字，以鼓动听心。此为报酬之异象也。
他虽自幼远于掖庭，但并非不识书礼，娘舅将他看得极重，从小便请本地最驰名的士大夫来家教，做他的先生。他所读之书车载斗量，虽不至能说博古通今，但旧史典故也是熟通的。
刘病已并未思疑那老婆婆的，他是信极了本身的阐发，只当老婆婆真是衣食无着的不幸人，找个盗洞来住着度日。即便那七字与老婆婆有干系，也不至是老婆婆做的，多数她也被人诓了，或是操纵了。
“那是如何回事呢？”刘病已虚握了拳，他已觉事情不在他掌控以内了。那股不知在何方的权势正在一步一步逼近他，乃至要将他吞噬。
张贺说：“病已，我天然知你毫不会说大话，唉，我也是这般想的——如果旁人这么对我讲，我又派部下去寻了一遭儿遇见如许的事，我定是鉴定旁人所言皆是虚话！但此人是病已，老夫不会思疑。”他又补了一遍：“老夫一点儿也不思疑。”
这时确是稍稍理出了点眉目，刘病已也略松了一口气儿。
但当他传闻连那老婆婆也无所踪迹时，便急了，因问张贺：“怎会？那老婆婆应是在博望苑盗洞子中久居的了，现在怎会人迹全无呢？！”
“但陛下圣明定夺……”
刘病已因道：“张大人，我觉博望苑那窝洞尚可一查，洞中老婆婆可算蹊跷，需再探查。那块青砖所刻之字若非天意，必是报酬；既为报酬，与那老婆婆必脱不了干系！”
恐有人故肇事端。
而此次所见七字，与那“陈胜王”竟是如出一辙。
剩刘病已一人居堂中，他也不闲着，手剥滴下已结成块粘在烛台上的蜡烛油，一点一点撕扯下来，然后捏在手里把玩，这油块尚未冷却，还带余温，贴着他的指尖，暖乎乎的。
“没有，甚么都没有，”张贺道，“底下窄的连人都站不直了，恨不能变成一幅帛画，贴土壁上得啦！那里还能装下这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