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那人长跪，双手交扣，复又磕下：“小公主此话差矣，我怎能够是霍皇后呢？霍皇后早已不在啦！”
敬武谨慎觑她：“秋娘，你……咋啦？”
她偷偷躲着，想唬秋娘一跳，便悄悄潜了去。没想近着秋娘时，才发明她的肩膀在颤抖，一起一伏的，似在抽泣。
敬武院里玩累了，肚子饿得咕咕直叫，左等右等也等不来秋娘的小点心。她耐不住，便去厨房寻秋娘。
“小公主，”秋娘深看她，一双眼睛晶亮晶亮的，蓄着泪，“如有一日，我求你帮手一事儿，你能应吗？”
“霍皇后趁我们不防备，一根白绫挂梁上，人……就这么没了。”
敬武年幼，说话时那尾音微微往上扬，好调皮敬爱。明是假装小大人的模样，却偏生到处透着稚嫩与调皮。
“你——你娘？”
敬武恶劣归恶劣，心肠还是好的，便撤销了唬人的动机，从秋娘身后绕畴昔，看着她，很谨慎翼翼：“秋娘，你如何哭啦？”
“那是故主成君呀！她……她……唉！”
她的桂花甜酿饼还没做好吶，连个囫囵模型都没捏好，她手头正和着面呢，湿面黏糊糊的，零寥落落，淋得到处都是。
有一回，敬武缠她做点心吃，秋娘便应，因说要与她做桂花甜酿饼，敬武鼓掌称喜。秋娘便亲下厨，在小厨房里忙活。
敬武叹道：“那为何不告禀父皇呢？昭台产生的事，外头一无动静。”
她如果在，敬武也不会受这么多委曲。
秋娘的神采好了些，她微浅笑了笑：“小公主，那可不能忏悔！”
不，她就是个大人了。或许要做大人才做的事。
秋娘不敢让敬武公主晓得当年之事所起所由，本日说了这很多，亦未曾流露过，霍氏一族族灭，为君上故。
秋娘抬了头，这会儿胡乱拿袖子抹了抹眼泪，小声道：“没呢，小公主坐会儿，我这便去和面，一下就好啦。”
但敬武是真的想她。
可她偏是。
敬武一声感喟。她并不是寻话安抚人的，她当真是这么想的，想到娘、想到艾嬷嬷，便难过的不可。固然她从未见过阿谁葬在杜陵南园，生时恩宠无双的娘。
敬武踏出宫门的那一刻，忽觉很轻松，一昂首，几点红梅还是方才的模样，红的动听。
“便如何？”
她因见敬武公主九成信了她的话，便稍稍安下心来，缓起家，往边了一坐，回道：“我叫秋娘，是霍皇后的身边人，服侍她好多年，她被黜昭台，我们天然也是跟来的，多少年，就这么住下了。”
“霍皇后向来养尊处优，因受不得被黜之辱，这昭台的日子又实在难捱，她便……厥后便……”
原是个美人，这会儿也糟蹋了。
秋娘听她这么一说，更是哀伤：
敬武到底孩子心性，坐久了便受不住，因起家要告别：
敬武想着，虽说霍成君已得宠，但毕竟曾是父皇的皇后，皇后即嫡妻，与她母后一样的身份，披冕着凤，居椒房，何其高贵！这么一个“前皇后”平空消逝，如何说也是一桩大事罢？
而小敬武呢，兄长、嬷嬷、乳娘，四周统统亲善之人从未向她提及过霍成君其人，她天然也不知当年恭哀皇后出产遇险那段公案，只当她的母后，生她时遇产厄之灾，寤生而薨。
敬武不知她是何意。
敬武听得很当真。她终究晓得昭台的仆人是谁，畴后果在昭台所遇都瞒着宜春/宫的人，以是无人指导，她又是个小孩子，向来没人拿她说闲事，是以自恭哀皇后薨，至王皇后被封居椒房，这之间产生的事，她一概不知。
小敬武并不晓得，这秋娘还瞒了她一些事。比如，在秋娘的口中，霍成君被黜是因为君上心狠，不怀旧情，霍氏生下死胎，君王视为不祥，便不喜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