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味满盈在氛围中,吼怒的北风也没法吹散。被鲜血和尸身吸引来的狼群似在害怕着甚么,始终盘桓在疆场核心,不敢靠近半步。
嗡!
汉军大营前,赵嘉和返来的魏悦并肩而立。
中行说的直觉非常灵敏,几近在赵嘉望过来的同时,便昂首迎了上去。
朝阳东升,吹过朔方的风变得更冷,天空却非常阴沉,碧蓝透辟,对比被血渗入的疆场,莫名透出一种苦楚。
於单被赵嘉俘虏,身为大单于担当人,必定没法返回草原。伊稚斜再是刁悍,再有声望,到底没有“左贤王”的正统职位,必定难以服众。
将官当中,曹时爵位最高。以官职和军功言,李息和李广居先。鉴于此,曹时主动退后半个马身,同赵嘉、魏悦、李当户和韩嫣并行。
“大单于请讲。”
南下之前,他们想的是粮食、牛羊、钱绢和仆从。当下,他们独一能想的就是活下去,冲出汉军的包抄,活着回到草原。
两边回到阵中,号角声和战鼓声再次响起。
北来的风吼怒回旋,马蹄声震耳欲聋。
对匈奴而言,这些汉军的到来,无疑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持续数日鏖战,汉军箭矢耗损量庞大,即使铁箭能够回收,战役中的耗损还是不小。
“让你们的天子牢服膺住,即使我死在这里,总有一天,草原懦夫的马蹄会再次踏过阴山,夺回属于我们的草场!”
“七十年前,汉朝的天子被困在白登山,用尽手腕才得以活命。现在我被困在此地,是我之过,非懦夫之罪!”
在他身后跟着另一辆木车,车上人做匈奴打扮,倒是实打实的汉人边幅。皮帽下,须发俱已斑白,面上爬满皱纹,恰是随军出征的中行说无疑。
三轮箭雨以后,弓箭手丢开射空的箭壶,连续抽-刀出鞘,踏着长矛兵和刀牌手的萍踪,冲向被大盾挡住的匈奴马队。
直至李当户杀到近前,一把抓起大单于的骨盔,高吼“军臣已死”,两人才突然回神,认识到他们方才杀了匈奴大单于,长矛扎畴昔,当场毙命!
最后一场战役,军臣单于没有坐镇批示,而是分开车驾,跃身上马,将皮帽换成骨盔,手持长刀,收回一声高喝,带头建议冲锋。
“布阵,上马!”
“汉将,我有一言,带给你们的天子。”军臣单于开口,声音略显沙哑,却清楚传入李息等人的耳中。
四目相对,赵嘉挑了下眉,嘴角掀起嘲笑。旋即举起左手,横向划过脖颈。不管中行说是否懂他的意义,本日疆场上,他必取此人道命!
时空顷刻交叉,这一刻的军臣单于仿佛重现冒顿的光辉,带领不到万名懦夫,冲向严阵以待的三万汉军。
从将官到士卒,仿佛化作铁石制成的雕塑,沉默、沉着。哪怕脚下的大地在震惊,哪怕面前有刀锋闪过,始终岿然不动,神情都未窜改分毫。
火光映亮军臣的面庞,眼角额前爬上皱纹, 身躯还是雄浑, 握刀的手还是孔武有力。
在王庭禁卫的庇护,军臣单于几次躲开汉军致命的刀锋,更一度构造起百余骑,找准包抄圈相对亏弱的处所,不吝性命建议打击。
无法气运不在匈奴,如赵嘉之前所言,冲出去的匈奴正面-撞-上云中骑,在战役中全军毁灭。军臣拜托的鹰雕被魏悦所得,现在已交给李息,待到战役结束,就会同战报一起送往长安,敬献御前。
奔驰的战马收回嘶鸣,顿时的骑士挥动着兵器,跟随在草原王者身后,已然是抛开存亡,无所害怕。
匈奴冲到百步内,六个方阵中同时飞出箭雨。最火线的胡骑被箭光覆盖,顷刻之间,数百人坠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