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景有雪景的好，晴时也有晴时的妙，此山美，美在此山本身，而不在雪！”
徐佑沉吟不语，顾允的信中对张紫华极其推许，说他为人最是公道，贤有识鉴，爱才怜才，不以家世等闲品定别人，话里话外，都是在催促徐佑要看重这个机遇，不能掉以轻心。
听到身后传来击掌的声音，徐佑唇角牵动了一下，人多的时候就这点不好，说甚么话都会被人不经意的听去。听到就算了，这个期间的人还爱搭讪；搭讪也就算了，还不爱搭讪美女，只爱搭讪男人。
静苑间隔钱塘湖不远，他懒得雇牛车，和左彣闲逛着就过来了，倒是很有魏晋名流随心所欲的风韵。
两人分开人群，走到河堤上，徐佑指着湖心若隐若现的山岳问道。顾允说雅集的地点在孤山上，他固然来钱塘日久，却很少出门，更没有旅游过钱塘湖，连湖中的山是不是孤山都不肯定。
方亢双眼发光，跪在纸面上，双手摩挲着纸张不肯分开。他造纸多年，向来只按照工部的定制抄造大小纸，何曾想过有朝一日，竟能造出这等广漠的纸来？
何濡大笑，道：“群狼环伺……七郎虽是谑言，可用来描述当时的局面再切当不过。扬州，国之底子，一州中正，品第人物，是入仕为官的第一道流派，清浊自此而分，清者上，浊者下，平生境遇和出息，全握在中正官的手里，是以各大门阀争破了头，说是群狼也不为过。”
“张紫华……”
“好吧！”方绣娘晓得苏棠刚跟徐佑起了争论，拉不下脸子去求人，但真如果碰到危难，说不得还得厚着脸皮去找徐佑帮手。现在的钱塘，仿佛越来越不平静，浅显民户想要安稳度日倒也轻易，可苏棠生的仙颜，又不循分，总会莫名其妙的招惹是非，寻个依托，总比孤独一人要好些。
“顺其天然吧！”徐佑放下信，笑道：“飞卿太暴躁了，我现在一介白衣，就是参评又如何，定个下下的品，还不如不定呢！”
“只要定品才可被吏部铨选，张紫华真要肯给七郎定品，申明主上偶然悠长打压七郎，这是功德！”何濡想的更长远些，道：“就算为了摸索主上的情意，七郎也要倾尽尽力，让张紫华不得不当场给你品状。”
徐佑笑着称是，拱手道：“未就教？”
“走路也有走路的好，看这些人的牛车规制，半数逾矩，大中正真要究查起来……哈！”左彣幸灾乐祸的道。
左彣点点头，道：“我昨日特地找人探听过了，那边就是孤山，据称山上有三亭一楼，梅花万株，竹海更是连绵高低，碰到雪天，美如瑶池。”他的话中透着遗憾，“前些光阴大雪，山头都冒了白，可惜这几日接连阴雨，雪都溶解的差未几了，无缘一睹。”
这都甚么事？
刚进家门，何濡递过来顾允的信，拆开来一看，内里简朴叙了别情，重点是雅集的各种重视事项。也是此时，徐佑才晓得此次钱塘湖雅集，扬州大中正张紫华也要到临，名为与士子同乐，实为三年一度的察举观人，顾允要徐佑好好筹办，以便在雅集上大放异彩，一旦入得中正的法眼，对名声和前程都大有裨益。
确认马金等人真的分开，方绣娘叮咛下人关好了门，又不放心，加了两根粗大的门闩，安排一个仆人日夜值守。回到楼上，忧心忡忡的道：“女郎，要分歧徐郎君言语一声？”
“那就是了，大中正由司徒选授，张紫华能够胜出，定是庾况大力保举的成果。”
苏棠决然回绝，道：“不要费事他了，此事我自有主张。你不准擅自去找徐佑，听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