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谋,法术,变谲,辞谈,一辟一阖,一翕一张,穷天之用,神明自如!”
徐佑目光闪动,在他即将迈出房门时,俄然喊道:“郎君且慢!”
何濡拱手,一揖行至空中,道:“七郎终究明白过来了,我从义兴追至晋陵,又从晋陵先七郎出发而至钱塘,只赶在郎君前面两天,实在不易!”
“想谈甚么?如果清谈玄理,恕不作陪!”何濡淡然道:“倒也不是针对郎君,鄙人向来不与人清谈,‘三玄’之文籍,只闻其名,未知其详。甚么‘本末有无’,‘才性四本’,‘天然明教’,‘贤人有情无情’,除了茶余饭后偶尔听起别人提过,其他的一无所知。”
何濡摇点头,道:“郎君说错了,我跟世人皆不不异,既不学儒,也不谈玄,佛道的那一套更是听了就感觉恶心。”
此话听起来有点傲慢,但自古桀骜之士,或多或少都要有几分所依仗,徐佑耐着性子,道:“那,叨教郎君所学何门何派?”
“是吗?贩粟为业?郎君可知时下会稽的粟价多少?钱塘的粟价多少?自钱塘运回晋陵,沿途耗损多少、雇工所费多少?另,江南河固然潮浪不比长江变幻无端,可也偶有风波骤起,郎君可知潮汛如何,风信如何,观象如何?”
如许的人,在何濡口中,竟然成了不忠不孝,不仁不智,外加不信的小人!(注:汉世三杰,指的是王充、王符、仲长统,范晔在《后汉书》里为这三人立为合传,并不是汉初三杰,故此申明)
徐佑眉心微微一蹙,道:“何谓阴符术?”
“马先驯而后求良,人先信而后求能。郎君身处怀疑之地,对我有所防备,是理所该当之事,此不为怪。”何濡起家,双手行了礼,淡淡的道:“本日登门是鄙人冒昧,告别!”
何濡停下脚步,没有转头。
徐佑为之侧目,此子言辩才利,且涓滴不包涵面,普通人听出对方的推委之意,必然打个哈哈也就畴昔了,不至于这般咄咄逼人。
他已经盘算主张,如果何濡再开口不着调,这个朋友不交也罢。
楚国上承曹魏,也遭受了五胡乱华以后的社会阵痛,以是何濡摆明对玄学的不屑一顾的态度,在当时的言论背景下并不算异数,徐佑并没有是以生出狐疑,道:“鄙人戋戋商贾之辈,就是郎君想要与我清谈,也谈不出子午卯酉来。”
“敢问何郎君从京口远来钱塘,又是为了何事?探亲,探友,亦或同鄙人一样,为了逐利而来?”徐佑答非所问,笑着反将了一军。
何濡渐渐转过身子,唇角带着一丝捉摸不透的笑意,道:“郎君治的《易经》?”
徐佑重生至本日,还是第一次被人在嘴炮上占了上风。扬雄啊,那是甚么样的人物,凡是读过书的,那个不知,那个不晓?东汉王充,也就是阿谁“刺孟而问孔”的名教罪人,但又是汉世三杰之一的大思惟家,说扬雄是“鸿茂参圣之才”,唐朝韩愈赞他是大纯而小疵的“贤人之徒”,连北宋的司马光都推许他为孔子以后,超荀越孟的“一代大儒”。
徐佑晓得本身一不留意又将耳熟能详的谚语用错了期间,道:“子午卯酉,表示四方,北南东西,连北南东西都说不明白,清谈又有甚么用呢?”
只是此人开口就是甚么阴符术,就跟后代某些皮包公司去拉所谓的风投,必然得搞一个高大上的项目一样,先不管靠谱不靠谱,起码忽悠人是充足了。
何濡微微一笑,道:“我学的,是阴符术!”
徐佑走到身后,笑道:“何必来去仓促?郎君如果无事,不如叫了酒菜,你我促膝长谈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