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行主，他动了，我看到他动了！”
哪怕剡溪纸不如由禾纸质量好，也不如由禾纸名头大，可只要六十文的价，傻子才会回绝。纸商们呼啦一下围住了刘彖，抢先恐后的要下订单。刘彖笑道：“不急，六十文给诸位，我实在不赢利，以是也请诸位帮我一个忙。”
刘彖笑了笑，端坐没有动，方才给祁华亭喂食姜汤的两个婢女立即上前，一左一右的按住他，软语温言的哄着，安抚着，柔若无骨的身子泛动着少女的娇媚和引诱，让祁华亭一时有些失神，乃至健忘了惊骇。
也许是刘彖平静的笑容传染了他，祁华亭的情感安稳了很多，被两个婢女搀扶着再次趴到床上，臀部受伤，仰卧不得，口中喘侧重重的粗气，盯着空中，好一会蹦出来两个字：
金官抬开端，目光刚毅，道：“将军放心，毫不会有那一日！”
祁华亭挣扎着想爬起来，神采充满了慌乱和不安，双手胡乱的舞动，仿佛溺水的人要抓住最后一根拯救稻草，扑通一声上半个身子摔下了床，道：“刘郎君，徐……徐佑要杀我……他要杀我，拯救，拯救啊！”
金官站在他的身后，低垂着头，道：“将军大才，小上帝深知，以是一力保举将军全权措置钱塘之事。教中那些闲言，将军不必放在心上。”
小曲山没甚么都雅的景色，这些商贾多数小农小户出身，没甚么文明，穿戴锦缎，吃着珍羞，却恰好喜好附庸风雅，观山要好山，看水要好水，就连谈买卖也得去那些高雅的地点。
想起刘彖发脾气的可骇，唐知义愁然满面，有力的道：“也不能怪我们啊，刚他妈的获得信，晚膳都没吃就跑来了，大冷的天，能找到尸身算不错了。他自个命薄，阎王爷也救不返来……”
“徐！佑！”
祁华亭的腿没有断，但屁股受了重伤，趴在地上一动都不能动，被吴善带着人扔到了城门外的荒地里。如果不出不测，他很难过过这个冬夜，天明前没有人救，只要死路一条。
“死了？”唐知义分开世人，走到近前，踢了踢，道：“真死了！妈的，来晚了一步，这家伙太不经打了，受了几棍罢了，竟然连一早晨都熬不住！”
“对啊，别说比由禾大纸高，就算一样的代价，以现在的行情，我也是宁肯卖洒金坊的纸。毕竟人家名头清脆，大正中和顾府君以及江东名流无不大加表扬，那些朱紫们士子们也喜好，凡是读书识字的，都以家藏由禾纸为荣，这是甚么都比不上的。刘郎君，你说了剡溪纸七大优胜之处，可你我心知肚明，剡溪纸是名纸不假，但它的名头，现在远远比不上由禾纸了！”
“华亭，你我兄弟一场，看你现在的模样，我内心也不是滋味。但你叛变郞主，这是不成宽恕的大罪，换了别处，别说留一条命，连尸身早就喂野狗去了。郞主仅仅打了你三十棍，是他顾怀旧情，兄弟们行刑时用心没伤你筋骨，是他们不忍动手。不管如何，也算对得起你，至于能不能活命，那要看你的造化了。”
吴善他们分开了，夜幕不会因为任何人而推迟了来临的时候，猎猎北风吹得满树枯枝哗啦啦的作响，几声阴厉的野狗低吠像是来自天国的恶鬼嘶鸣。等过了半夜，连狗叫声都垂垂消逝，全部人间好似被冰冻在某个牢固的时候，没有火食，没有暖和，没有生命，也没有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