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对着他们,单独站在大殿内的迟不归,并非没有发觉这些同科或羡慕或怜悯或看笑话普通的眼神。
柳书和看了一眼迟不归穿戴红袍的背影,长叹短叹一声,“迟兄高才,可惜了。”
但下了江南,田首辅在朝多年,积威甚重,便是再不受待见也无人敢萧瑟。
但还是如劲竹普通,站在大殿当中。
巡田一事,说白了,就是要将世家勋贵吃进嘴里的肉打出来,交还于国,减少百姓的重担。
填榜官朗声宣读殿试成果,一甲三名,状元青州迟不归,榜眼越州柳书和,探花京都宇文扈。
明面上仿佛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功德,但是作为履行这件事的官员,直面的便是澧朝高低最有权势之家的敌对。
旨意一出,在堂进士皆是一愣,不知这巡田副使是个甚么职位。
宇文家是太子母族,柳家是二皇子母族,两家向来反面,后辈天然也秉承家风。
独独留下了迟不归伶仃说话。
天子还是笑着,只是有些下垂的眼睛眯了眯,“这容家小女,当真是窈窕淑女,才听贵妃和惠嫔提起,未料竟已与迟卿有了婚约。”
此言一出,田首辅和天子皆是一愣。
能不能全须全尾地返来京都都难说。
“某些人可真是虚假,指不放内心偷着乐呢吧?”
都觉得迟不归要么高风亮节甚么都不要,要么会提一些实在的要求,没想到竟然是为后代情长。
“京郊巡田已了,不日秘闻便要奉陛下旨意南下巡田,状元郎此职,便是为秘闻帮手,同下江南,可有贰言?”
也有些家世不错的进士,更看得明白局势,只为这状元郎道一声运势不好。
明面上,二皇子和四皇子在争夺容晚玉,这后宫当中,娴贵妃和惠嫔作为两位皇子的母妃,也少不了吹些耳旁风。
传胪大典将毕,天子说了几句鼓励之语,便散了群臣。
田首辅更惊奇的是他的赐婚工具。
经京郊一时,二皇子成心和田首辅交好,听闻田首辅好书画,送了很多大师真迹于他示好。
一甲赐进士落第,二甲赐进士出身,三甲赐同进士出身,传胪大典后,二三甲在保和殿需再次插手测验,才气按名次授官。
一甲三人,则于传胪大典之上,正式授官。
“回陛下,微臣觉得,巡田之计,为国为民,微臣能尽微薄之力,不堪幸运。”
此路无益有弊,不过迟不归向来所行盘曲,更明白抓居处有机遇,比扼腕不快意更有效。
没等大师迷惑太久,站在一侧的田首辅开口做了解释。
蒲月伊始,于太和殿,停止传胪大典。
只不过,娴贵妃口口声声说的,是自家皇儿于容家大蜜斯有拯救之恩,为女儿家明净,情愿求娶。
豪门出身的为榜首,清流之首和勋贵之首各占其一。
“奉天承运天子诏曰,目前殿试一甲授职,榜眼越州柳书和授职正七品翰林院编修,探花京都宇文扈授职正七品翰林院编修,状元青州迟不归授职正六品巡田副使,钦此。”
迟不归和柳家、宇文家两人一同上前一步,撩开衣袍,下跪听旨。
天子见迟不归宠辱不惊的模样,低笑几声,“此前见迟卿,还是一介布衣,当真是朝为农家郎,暮登天子堂。迟卿得此职,可有所感?”
未料天子对迟不归倒是当真爱好,不但将副使品阶定为正六品,还要当朝满足他一个欲望,田首辅只能打蛇上棍,跟着表达看重之意。
这新出炉的状元郎嘛,豪门出身,无依无靠,还不懂宦海局势,完完整全就是一个供世家勋贵针对宣泄的替罪羊。
因本年试题冷门,举子阐扬皆有些变态,定三甲时,除了状元迟不归毫无贰言,榜眼和探花都让天子踌躇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