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弘身在典属国,除了管西域小邦外,跟交趾刺史部那些桀骜不驯的“蛮夷”打交道也在权柄范围内,细心衡量后,他有了个分身其美的体例。
做这些事,当然绕不开号称“农相”,掌管天下经济命脉的大司农,其部属的均输便卖力将各郡国的特产分类,能在长安卖高价的多送来些,卖不起代价的当场变卖。
“这类奇特的天象,那些喜好讲天人感到的儒生,恐怕又要抓住机遇,说阴阳乖异,大做文章了!”
“公然如此!”
但这广幅布又确切能给少府带来很大好处,原始的棉布比葛麻好穿,但亦不如丝帛,只是物以稀为贵,广幅布被以为是《禹贡》里提到过的“岛夷卉服,厥篚织贝”,在长安坊市能卖出上等丝绸的代价,还常常作为朝廷赐给诸侯列侯的赠品。
大司农田延年对此物当然不会陌生,说道:“孝武天子末,珠崖郡太孙幸征调本地蛮夷进献广幅布,奸邪小吏乘机讹诈奴役蛮夷,导致本地产生背叛,孙幸被杀。眼看珠崖郡即将大乱,其子孙豹带着汉兵与本地率善部落光复了郡城,这才保住了珠崖。”
正说话间,二人却被打断了,一道闪电划过阴沉沉的天空,旋便是庞大的惊雷响彻长安!
惊得大司农官署的狗狂吠不止,世人中胆量小的捂着胸口瘫坐在地,只要任弘和田延年谨慎翼翼地看着外头的天空。
任弘拊掌道:“来往身毒、西域的粟特商贾曾对我描述身毒人也是用树上所长的‘羊毛’纺织布匹,脱销安眠、月氏、条支、犁轩,如此看来,广幅布就是身毒棉布。”
大司农对推行农作物是驾轻就熟的,汉武初年,董仲舒首倡在关中大肆种宿麦,以解青黄不接之困,最后由大司农经手,实现了冬小麦在关中的提高。
“南海郡固然酷热,但本地士民亦需衣物蔽体,大司农派人去推行种桑,常见效未几。各地需因俗而治,不若改种棉树。南海户口浩繁,女子又善纺织,定能让长安所获棉布增加十倍!如此边疆安宁而均输少府好处增加,不出十年,棉布定能衣被岭南,脱销中原!”
“大司农,典属国丞,这便是客岁珠崖郡所贡之广幅布,藏于均输官堆栈,共百多匹。”
万里迢迢的间隔,能将任何彼国的平常物,变成此国的豪侈品,成为富人朱紫们竞相追逐,用来显现职位的妙物。
田延年这辈子对付该干过很多负苦衷,仿佛很怕这响个不断的雷是要劈本身,探头探脑地望着那些如龙蛇般游走的闪电,对任弘道:
任弘伸手拿起一匹道:“可知是何物织成?”
“另有一类棉种,可在西域与河西莳植,亦可使本地官吏推行。”
任弘带来的是几匹色采素净的平纹棉布,上面的斑纹中原纺织品中非常少见,大司农田延年没法判定,整日跟各地纺织品打交道的均输官倒是一摸就明白:
这年初的印度棉别说种到中原,连过岭南都难,以是非洲草棉也要在大西北莳植开来,由官府牵头推行,南北两着花之下,让白白的棉花绽放西北和岭南,在两代人内实现棉布从豪侈品到消耗品的窜改,才有实现的能够。
以是在好处和虚荣心两重感化下,打消南边进献之事迟迟无果。
另一种则是印度棉,乃多年生草本植物,只在热带发展,一旦到了干冷地区便几近绝收。先前在西域时,任弘让史伯刀搞到了一些种子,但回到长安一探听后,竟得知大汉的南边交趾刺史部诸郡,本地越人早就在莳植棉花织布,作为平常衣物,特别以海南岛上珠崖郡、儋耳郡所产的“广幅布”最为着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