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着,刘承祐本身都笑了,自嘲:“然细思之,倒是想当然了。以当下局势,实不成因一时妄图,而误了军情!”
“郭卿久养于公府,见地向以锋利著称,所谓旁观者清,以你之见,南征抑或北伐,当取何方?”
“朕心中沉闷,此番出宫,既为散心,也是有事请教于郭卿!”刘承祐轻出了一口气。
又朝郭威邀酒,同他议论起北部边防之事,将贰心中对北边的某些顾虑,也拿出来会商。
即便功成,又将破钞多少兵马、赋税来重构北方防地,那只怕接下来数年乃至更长的时候,大汉都得被完整管束在北面了。而以史而鉴,纵万里长城还是在,便可挡北方之威胁,就再无胡骑南侵之患?不见得。篡夺北边,最首要的功利,是让大汉在应对草原威胁之时,不会常常从计谋上,便弱于仇敌,仗还没打,便处优势,守势。
见状,郭威则持续发问:“以陛下之见,如攻伐伪唐,尽取其江北,需用多少兵马?费多少赋税?耗时多长?”
面对天子垂训,郭威一时没有接话,当真地思考了好久,不提那些已然赘述过的利弊之辩,而是朝刘承祐问道:“陛下觉得,我朝如北伐契丹,复夺燕山关防,需求动用多少兵马?”
“只是难耐烦中之痒啊!幽燕在敌手,如芒刺背,如鲠在喉,万事皆受其管束!”刘承祐道中间中之愤激。
刘承祐沉默了一会儿,直接点头:“这个题目,朕没法答复!”
刘承祐说这话时,仿佛有些健忘了当初栾大捷后他的一个设法:再不敢如此行险。
这一番拜访,郭威已经夸了刘承祐不止一次了,刘承祐摆了摆手,持续道:“朕也想过,趁契丹自乱,新主初立,求稳的心态,出大兵北上,行威胁恐吓之策,逼迫其割还我燕云之地......”
倒也是的,刘承祐上门,除了请郭威出山以外,便是想从他这儿,找点信心,并且减缓一下情感......
“朕现在,不是已以用青俊而闻名了吗?”刘承祐摆摆手:“朕感觉他行,他就行!”
“对了!”分开前,刘承祐指着侍卫在远处的张永德,说道:“你这半子,在朕身边时候不短了,是个将才,南征之时,以其引一偏师略地,如何?”
闻言,刘承祐如有所思,道:“郭卿,这是给朕定了一条毁灭契丹的计谋呐!”
刘承祐不假思考,答来:“以朝廷现在的权势,尽尽力,可起二十万步骑,能战者有半数,能托以短父老不敷五万,能血战到底者则要更少!”
听完刘承祐肺腑之言,郭威叹道:“如何决定,陛下心中实早有定见,臣所说,倒显赘言了!”
还是由郭威主动问起:“契丹大肆南侵,寇临北边,朝廷也出兵,据闻陛下也将亲征。此时合法军情孔殷、局势紧急之时,陛下有召,着一中官宣诏便可,臣即受命,何劳陛下抽暇亲至?”
郭威拱手,姿势放得很低,道:“有此残躯,劳陛下如此体贴,臣感激涕零!”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刘承祐尊容之上,仅残留着点酒意了,不过眉宇之间的少量游移仿佛已然释去了。
破钞小半晌的时候,将环境细述了一遍,而后刘承祐以质询的目光盯着郭威:“朝中文武,各执己见,尽陈利弊,但朕这内心,仍旧拿捏不定,毕竟此乃事关社稷江山、天下格式的决策,实不敢失慎重。”
刘承祐微锁着眉,看着郭威,静听其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