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广呢?”
县城酷热,瓷器口也热,孙五爷带着书童和老仆再次来到慈云村,听韩大说韩秀峰和费二爷搬山上的竹林院去了,连茶也没喝一口就马不断蹄上山。
一起苍松夹道,青霭虬盘,菖蒲涧溪,水至山颠而下,泠泠之声与松簧对鸣,如歌如乐。
韩秀峰轻叹口气,接着道:“秦日纲攻占扬州,抢到多量粮饷后仅留少量兵马守扬州,率部杀了个回马枪,筹算自瓜洲渡江南返,因留守仓头的长毛守将周胜坤被官军所败,南返之路被断,因而判定率部西进,其前队敏捷攻占浦口。
“那你这些天究竟有没有诵经?”孙五爷忍不住问。
“是啊五爷,如果早点捎个信,我等也好下山恭迎。”费二爷一边帮着泡茶一边笑道。
巴县歌舞升平,没几小我体贴两江的战事。
“向帅败退丹阳,现在甚么景象我也不晓得。”韩秀峰揉了一把脸,接着道:“战局急转直下,在短短数月间,江北大营、江南大营接踵被长毛所破,传闻在向帅军中效力的内阁中书何恒也战死了。我在泰州时的老友张翊国可谓屡战屡败、屡败屡战,不晓得打过多少次败仗烂仗,每次都能有惊无险地捡回条命,可此次却没之前那样的好运,也在江北大营被击破时战死了。”
慧明和尚昂首一看,仓猝起家道:“阿弥陀佛,本来是孙施主!”
就在吉尔杭阿收拢溃兵之时,秦日纲竟调转兵锋,自金山渡江北上,与瓜洲长毛汇合,然后乘江北官军疏于防备之机,猛攻土桥,冲破官军为围困瓜洲长毛而修建的土围长墙,连破虹桥、朴树湾等官虎帐盘。
“只是怒斥,勇号还在,顶带也在,督办川东团练的差事一样没丢。”
提起战局韩秀峰的表情变的格外沉重,连续深吸了几口气,忧心忡忡地说:“外头的景象不妙,本年春季,江苏巡抚吉尔杭阿率兵去攻镇江,长毛东王杨秀清从安徽集结数万兵马,由秦日纲统领,从栖霞、石埠桥一带东进,驰援镇江。茂发命吉尔杭阿派兵防堵,官军与长毛在龙潭、东阳、仓头、下蜀、汤头一带接战一个多月,不分胜负。
细心想想,朝廷仿佛错过了一个“犁庭扫穴”的好机遇。
“如果有您老说得这么简朴就好了。”韩秀峰苦笑道。
“要不是担忧洋人,要不是没那么多粮饷,皇上早命僧王率那几万雄师南下了。”韩秀峰长叹口气,想想又说道:“两江战事腐败,贵州也好不到哪儿去,我之前跟您老提过的阿谁张之洞,他父亲兴义知府张瑛上个月病逝了。就在他父亲张瑛病逝后的第七天,都匀府城沦陷,张之洞的妻兄、代理都匀知府石均被贼匪捕杀,前都匀知府也就是张之洞姐姐的公公鹿丕宗自焚就义。”
“我又不是官老爷,用不着那么费事。”孙五爷回身表示老仆打发抬他上山的脚夫先归去,让书童把行李送进他客岁来避暑时住过的屋子,这才坐下接过茶杯笑看着韩秀峰问:“咋搬山上来了,山上是平静,也风凉,我能够来小住几日,你搬来算甚么,这儿真不是你应当呆的处所!”
“湖广也好不到哪儿去,不但武昌还在长毛手里,连湘军元老罗泽南都因伤沉痾逝于武昌军中。江西更是惨不忍睹,传闻半数以上州县都被长毛给占了。”
“只是怒斥就好,”孙五爷笑了笑,放下茶杯道:“雷霆雨露皆君恩啊,能被皇上怒斥也是可贵的殊荣。听你那位在外为官时总想着回籍,回到家又悔怨告病的姑父说,只如果数得上号的文武大臣都曾被皇上怒斥过,也只要简在帝心的才会被怒斥,谁如果没被皇上怒斥过,都不美意义跟人吹嘘圣眷恩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