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皇上是真没空召见秀峰。”
“实不相瞒,秀峰冒昧前来拜见大人,是想请大人帮个忙。”
“别傻了,皇上不见你是为你好。”想到耆英出事满朝文武全在落井下石,就面前这位敢冒着触怒皇上的伤害帮耆英驰驱。再想到之前非常正视的尹耕云虽有几分学问,可论为人处世实在不敢令人恭维,肃顺不由叹道:“志行,你哪儿都好,就是太太重情重义。换做别的事倒也好说,唯独这件事不可,真不能有妇人之仁。”
“晓得了,先走一步,有啥事我让小山东给你捎信。宫里如果有庆贤他阿玛的动静,你也记得差人去南苑知会我一声。”
“王爷那边呢?”
“韩老弟,你这是在等彭中堂?”
韩秀峰一个也没错过,挨个儿全求了一遍,连最后出来的工头军机章京曹毓英都被他拦住奉求了一番。
想到端华必然很活力,肃顺恨恨地说:“这个尹瞻甫也太不会做人了,政见反面归政见反面,为何要让王爷下不了台!”
“服从。”
韩秀峰嘴上虽这么说,内心却在暗想你们这些御史言官满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主儿。比如嘴上说“非战不敷以自保”,但那是让别人去战。不过这个尹耕云倒是有几分见地,起码晓得应当师夷之长技以制夷。
韩秀峰不是不晓得轻重,究竟上也曾想过只要能保住庆贤一家子就仁至义尽了,可想到庆贤是个孝子,想到庆贤这些年为厚谊堂做了那么多,再想到就算被连累顶多只是丢官,而这官他早就不想做了,又感觉如果坐视不睬会知己不安,展转反侧了一夜没睡好,以是今儿天没亮就去圆明园递牌子祈求觐见。
“又说这些,之前都我是听你的,但此次你得听我的,从速回南苑,不准再来了!”恐怕韩秀峰听不出来,文祥又意味深长地说:“能做到这一步,你已经仁至义尽了。何况庆贤他阿玛落到如此地步,纯属咎由自取。”
韩秀峰转头看了看,确认门子已退出大堂,这才拱手道:“大人,耆英未得旨私行回京在前,奉廷寄仍抗旨回家在后,秀峰晓得他罪不成恕,但还是想大胆恳请大人看在其次子庆贤这些年兢兢业业为朝廷办差的份上,帮着去跟皇上求讨情,求皇上法外施恩,留他一命。”
尹耕云力主抗战,奏请“师夷之长技以制夷”,肃顺并不感觉奇特,因为他一贯很看重尹耕云,对尹耕云很体味,私交也不错,不然也不会保举尹耕云做湖广道监察御史;端华担忧克服以后洋人会抨击,会后患无穷,肃顺一样并不料外,乃至感觉端华这是老成谋国之举。
“有中堂大人这句话就充足了,下官定铭记在心。”
“秀峰明白,但秀峰毕竟跟庆贤做了那么多年同僚。”
“他翅膀硬了,眼里都没王爷,又怎会有我?罢了罢了,由他去吧。”
打发走家人,肃顺越想越愁闷,真有股搬石头砸自个儿脚之感,正深思早晨归去以后该如何安慰端华,门子前来禀报奉宸苑卿韩秀峰求见。
本就因为大沽口一战得胜而群情激奋的御史言官纷繁上疏参劾,一些晓得耆英已经到了家的满人,更是抢先恐后地跑惠亲王那儿去禀报,想以此邀功请赏。
他独一没想到的是,他看重的人竟跟他的胞兄当着皇上和那么多廷臣的面闹起来了。
“这是天然,这是天然。”
四九城里就没啥奥妙,军机处正在拟旨,惠亲王奏请法办耆英的动静就传开了。
“大人有所不知,一传闻这动静秀峰就去夏宫递牌子祈求觐见了,可皇上没留秀峰的牌子。万般无法之下,只能大胆来求见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