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顺晓得韩秀峰这话只说了一半,另有一半是他这个捐纳出身的太仆寺少卿也不便利为曾国藩或胡林翼上奏疏。
“秀峰只是个驰名无实的太仆寺少卿,触及到曾大人和胡大人的事,皇上此后十有八九不会再问秀峰。”
“你怎会问起他?”
“秀峰明白大人的意义,只是此次能刺探到长毛内哄的动静,纯属机遇偶合。”
“怎会没机遇?”
幸亏皇上和几位王公大臣对此后的情势并不悲观,在谕旨中说“夷心叵测,此次已开兵衅,不堪固属可忧,亦伤国体。胜则该夷必来抨击,或先驶往各口诉冤,皆系逆夷惯技。当此中原未靖,岂可本地再刮风波,宽猛两难之间”。
走进庆贤的公房,只见庆贤失魂落魄地瘫坐在椅子上。
“以是说好笑。”提到韩秀峰,吉云飞话锋一转:“伍肇龄此次把志行可坑惨了,伍辅祥如果晓得会弄成如许,必然不会同意以他的名义上那道奏疏。可话又说返来,肃顺阿谁顶头下属都开了口,都让焦麻子帮着把折子草拟好了,伍辅祥想不上都不成啊。”
成果回到“厚谊堂”,竟发明恩俊等人神采不太对劲,连没心没肺的大头都不敢咋咋呼呼,老诚恳实地站在展厅门口一声不吭。
上到各部院堂官,下到郎中、主事、笔帖式,几近全在测度皇上会命谁入直中枢,会命谁代替文庆出任工头军机大臣,哪位尚书大人最有能够补授大学士。
吉云飞晓得他常常去拜见翁心存,但还是直言不讳地说:“入阁拜相哪有这么轻易,康熙朝时的陈廷敬圣眷够恩隆吧,可由协办大学士补授大学士整整用了二十年。乾隆朝时的刘墉一样如此,三十二岁便升任协办大学士兼左都御史,而后一向在左都御史、直隶总督、吏部尚书等任上转圈,直到嘉庆二年才补授体仁阁大学士,由从一品到正一品,整整用了十六年!”
“世人皆醉我独醒,光我晓得这些有何用?”肃顺端起碗一饮而极力,随即放下碗直言不讳地说:“文中堂健在时,还能帮着一起进言重用曾国藩、胡林翼等汉员,皇上虽没全恩准也会采取一二。现在文中堂走了,我真叫个孤掌难鸣,独木难支啊!”
朝堂上的事,肃顺一点也不担忧。
想到翁心存也是刚做上尚书的,敖彤臣认识到翁心存的资格确切不敷,不免有些失落,沉默了半晌不由笑道:“返来的路上还遇着几个同亲,他们竟感觉卓大人有机遇入直中枢。”
不过肃顺早有筹办,一边号召韩秀峰吃肉,一边意味深长的说:“志行,‘厚谊堂’能刺探到江宁的贼情,一样能刺探到江西、安徽和湖北的贼情。如果隔三差五上几道触及两江、湖北贼情的折子,再有用心叵测之辈弹劾曾国藩或胡林翼,皇上天然会问你属不失实。”
“我也感觉这事有些蹊跷。”
文庆病世,正迟疑满志的肃顺比谁都难受,回想起文庆生前说过的那些话,做过的那么多事,凝重地说:“志行,你在两江为过官,在四川故乡督办过团练,又曾率团勇驰援湖北协剿太长毛,走南闯北,见过大世面,比谁都清楚攻剿长毛只能靠曾国藩、胡林翼、李续宾等汉官,想革新吏治一样得靠汉员。外头的那些满人满是混蛋,只晓得捞钱,乃至连都城都没如何出过,哪平得了乱,又哪懂经世济民。”
内城几近没人不认得肃顺,见肃顺的亲随取出一把散碎银子,掌柜的仓猝让伴计守在门外婉拒前来用饭的客人。等上完酒菜,掌柜的也很识相地躬身辞职,馆子里就这么一桌,就肃顺和韩秀峰两小我。